最杰出的大地艺术家克里斯托和让娜-克劳德(Christo and Jeanne-Claude)夫妇,如今只剩下一半了。
《飞奔的樊篱》是克里斯托夫妇早期最伟大的作品之一,作品在七十年代用白色尼龙布制成高5.5米、长40公里的布墙,延绵在起伏的山坡上。如此浩大的工程,让其他艺术家望尘莫及。
据我考证,这种宏大的“大地艺术”或“包裹艺术”,最早出现在我国的魏晋,并诞生了两位大地装置艺术家——石崇和王恺。
两位成为大地艺术家之前,是行为艺术家。王恺先是在家里用麦芽糖水洗锅,名震京城;石崇随后在家里用蜡烛当柴煮饭,也不遑多让。
现在已无法考证王恺如何获得的灵感,他在家门前的大路两旁,用紫丝编成屏障,夹道铺展四十里。而石崇将这个灵感和材质发挥到了极致——用当时成本最高的纺织品彩缎,搭成布墙,从家门口向郊外延伸五十里。《飞奔的樊篱》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在中国的大地上飞奔了。
我说石崇和王恺是艺术家,绝不是戏说。虽然正史往往把他们的艺术行为和装置艺术解读为魏晋福布斯榜首的经济争夺。魏晋士人的“行为艺术”由来已久,美名长传,但是石崇和王恺太过超前,只留下腐败之名。尤其是胜利者石崇。
马塞尔·杜尚将一个小便池签上名就送到了美术馆。而石崇则将自己家里的厕所直接装潢为美术馆,让如花美眷在其中游览。当时的官员刘寔不敢入其内,没机会参与用丝绸作厕纸的“行为”。
杜尚的小便池像一个恶作剧,据说是向艺术作品本真性的观念提出了质疑。而在石崇与王恺的“艺术竞赛”中,王恺的外甥——也就是皇帝,将皇宫珍藏的一株二尺多高的珊蝴树赐予舅舅,企图作弊,但石崇当场击碎了这尊“国家级文物”,同样表达了对艺术作品本真性的质疑。同时石崇拿出十数只更高的珊蝴树赔偿,说以前不拿出来,只不过是怕扰乱艺术收藏市场的价格而已。
连恶作剧都可以与杜尚引为同调。
石崇的艺术创作,也包括传统艺术,比如诗歌。石崇的《王明君辞》是当时最好的诗歌之一。而石崇所交朋友多是一代文豪,比如潘安、左思、陆机等,世称“二十四友”,时不时聚集在石崇的“金谷园”中,鸟飞其上,鱼游其下,皇家园林不过如此。
克里斯托夫妇的大地艺术之所以难以超越,是因为创作成本过高,动则上千万美元。而石崇创作大地艺术及维持高端沙龙的私家园林会所的巨额资产是哪来的呢?
石崇的父亲是个名士,面目姣好,正史称“娇无双”。父亲死前,石崇在兄弟间最小,却没有分到任何家产,母亲觉得不解,父亲说,不用担心齐奴(石崇小名),他以后的财产会如山的。
知子莫若父,但是没有人知道石崇的巨额财产来源,正史也只是做了个猜测:石崇出任荆州刺史期间,想必是派手下人拦劫长江上往来商船,获得无数财宝。但是完全没有证据。
石崇的死,颇为浪漫,为了维护一场恋情。他从越南带回来的歌女绿珠,被更高的权贵看重,向石崇索取,石崇不从,最终以此获罪。石崇被逮捕的那天,绿珠为他唱了最后一首歌,从金谷园的楼台上跳了下来。
石崇在刑场上,遇见了他的朋友,也可能是历史上最美貌的男子——潘安也要被处决。石崇说:“你也来了。”潘安说:“在金谷园中我曾有诗句:‘投分寄石友,白头同所归。’看来我们俩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