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至今整整十个年头了,每年的春节似乎都是先生在哪里我们便在哪个城市过年。于是便有很多异乡的年。
记忆里仍然有军营里的年夜饭。先生总是那个主动留守部队的那一个,把回家过年的机会让给其他的战友。我们就只得跋山涉水的跑去部队过年。
一群身着白色海军服的男人们用盆一样的碗喝酒。或者干脆瓶对瓶的吹喝起来。而我一直在担心的不是会不会喝到醉死,而是会不会把肚皮撑破。因为个个都像是酒鬼一般,要喝到再也走不了直线才罢休的架势。所以那时候先生证明自己没有喝多的方式就是在我面前走正步的直线。
一边喝着一边还有以桌为单位的斗歌,一桌高似一桌的军歌声响彻在礼堂里,震耳欲聋。一起干杯的时候也是一桌子的人站立着扯着嗓子吼一声。吓哭了同桌的一两岁的孩子。歌声吼声起此彼伏,一定借着除夕的热气腾腾飞往各地,他们的亲人们都能侧耳听到吧。
这吼声里有对军营枯燥生活的宣泄,有对亲人的想念,有对战友的祝福,也有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啊。
一群把青春的汗水都奉献给了国家,奉献给了一方军营的可爱的年轻人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书写着别样的青春年华,会烙印在生命里的军旅生涯。
从初一到初五,就把喝酒的场地转移到了我们暂时居住的家里。我和先生忙着准备吃的,从做菜到包饺子也是忙的手忙脚乱。对于我这个很少亲自下厨的人来说,做出一大桌的饭菜来是莫大的挑战。每次都是先生下厨,我打下手,或者是直接让炊事班的战友帮忙,我们坐享其成。每次都是喝到醉眼朦胧,还好没有出现吐的一地的惨状。
带着娃赶紧吃饱退场。对烟味,酒味混合,从口中喷薄而出的烟袅袅升起的场所还是退避三舍吧。于是女人们退到另一个房间,聊娃,聊各地的风俗习惯,聊军嫂的各种辛苦。从陌生到熟悉总是那么自然。
我们因为同一个身份——军嫂,而相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这里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兄弟姐妹。有的只是一年只有两个月探亲假的丈夫。在陌生的城市里,年味也因为陌生而淡了许多。只有在外出时看到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家家户户的对联,超市里热闹的视频,广告,才感受着过年的气氛。
在倾听的过程中,感悟着军婚的辛酸苦辣,军嫂们不仅要长年独自面对养家,带娃的辛苦,还要面对直男癌丈夫的各种忽视。是的,似乎部队出来的男人们大都是直男。柔情少些,刚强多些。希望把妻子也训练成能够独当一面的生活狙击手。
也会跟着先生一起去其他人的临时家里吃饭。也有一些军嫂们没有上班,娃又小不用上学,就长年跟随丈夫,丈夫到哪个城市,她们便在哪个城市安家。而逢到丈夫们出海,大半个月里音信了了,独自带着娃。明明不是远嫁,却过着远嫁的生活,还没有公婆姑嫂搭把手。觉得她们熠熠生辉。
每次去蹭饭就欣喜于终于可以不用惆怅要下厨了。吃别人做的总是觉得比自己做的好吃。望着一大桌的饭菜流口水之余惊讶于同是女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自己这样要遭嫌弃的吧。
继续看男人们不停的往肚子里灌着凉嗖嗖的白酒或者啤酒。女人们实在看不下去,阻止又阻止不了的时候就再次撤场,远离是非之地。也聚到一起话家常。话题大多离不开孩子。
而孩子们也是高兴坏了,一来,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玩伴。二来,平时不许喝的饮料果汁,不许吃的薯片果冻统统解除禁令,可以喝个痛快,吃的痛快了。有了玩伴后也就不再缠着大人,我们也乐的轻松。偶尔有还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在夸赞声和祝福声中从这个阿姨的怀里传到那个阿姨的怀里。
这样的酒席持续到初五,军营里的各项作息制度正常起来。
如今,先生早已退伍回来,仍然在外地上班,我们仍然继续着双城生活。寒暑假我们就奔赴他的城市。仍然还是会有异乡的年。然后在异乡一起回忆那些年在部队过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