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的悲剧是一种必然

20181002

        当然，我在这里说的杜十娘的悲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悲剧，但是也不是调侃，我以为也该是一种认识。

        在这里所说的杜十娘，是冯梦龙的《警世恒言》中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的人物，无需陈述故事的细节，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公知，并以此为基础展开讨论。

        杜十娘的故事是一个悲剧故事，杜十娘这个人物也是一个悲剧人物，而发生悲剧却是一种必然，是杜十娘无法摆脱的。

        悲剧的产生，在于杜十娘想求变。

        杜十娘不认可她的身份，想寻求改变，俗话说的，就是想从良，而正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和行动，注定要造成她的悲剧的发生，使得悲剧的发生不可避免，成为一种必然。

        为什么求变，就会是悲剧的必然，因为在这件事儿上，本身就是不可逆转的，换句话说，杜十娘从良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假设杜十娘真的从良了，与李甲过上了常人的生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会使杜十娘不堪其苦。常人的生活是“你织布我浇田”，整日的柴米油盐，会使得当初的情趣荡然无存，而琐碎的日常事务，也使得当时的设想成为镜花水月，可以想象，杜十娘难以适应这样的生活。当然杜十娘和李甲会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这些事情完全可以让保姆或佣人来做，他们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的生活，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这时的杜十娘在物质上还可以保持原来的状态，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想有一种全新的状态，但是李甲是不会给她的，而更多的时候，她将面对寂寞，杜十娘不是李甲的全部，李甲还要有“事业”，更多的时候李甲要在外面为“事业”奔波，而这对于曾经每日喧闹和排场的杜十娘来说，该是一种失落，因为曾经的习惯和惯性，不会是轻易的改变和消失的。

        李甲的“事业”可不仅仅是事业本身，而且还会有曾经的事情发生，这些可能不是李甲的本意，却是李甲必须要经历的，因为这对李甲来讲也是一种惯性和习惯，在这些活动中，恐怕难免会再有一个杜十娘的出现。

        假如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杜十娘的感受会是什么样的呢，依据杜十娘的性格，恐怕还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只是把过程延长了一些，但是最终的结果是相同的。

        这样说来，不管怎样，对于杜十娘来讲，都是悲剧，而那时的悲剧将是更加悲惨，更加的欲哭无泪。与其说可以看到将来的结果，倒不如维持现状。

        当然也可以说事件的结果本不该如此，假如杜十娘遇见的不是李甲，而是董永这样的好男人，或许事情的结局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同样是假设，我以为这样的假设有些过于的假了，以至于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纯属小概率事件，因此也就不可能改变悲剧发生的事实。

        古语讲“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分析杜十娘的生活经历，她所接触的环境和人群中，绝不可能有董永这样的人的，因此也就注定了她的改变不可能成功。而李甲以及李甲之类的人群，是杜十娘生活中的常态，也是杜十娘意识养成的基础，是这些人的生活，构成了杜十娘对于社会的认知以及她对未来憧憬的物象图景，因此在杜十娘设想里，未来的生活图景绝不会是与市井小民同情同景的，因此也就可以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便是发生了，杜十娘也是不会接受的。

        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源，是杜十娘认知的局限性，就好像曾经有一个皇帝，对经历饥荒的百姓无粮食吃时说的一句话，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呢。可以想象，杜十娘也不会知道平常百姓的日常生活的具体场景，她的生活已经形成了一种定势，而这种定式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一切行为之中，也烙印在她的思维与认知之中，因此杜十娘只是想求变，而对于变化以后的结果和将要面对的一切后果，还没明确的认知，而当最后一切成为现实以后，对杜十娘来讲，最终的结果还会是失望的。

        杜十娘求变的实质是什么呢，实际上，就是一个身份的改变，而改变身份的前提，却实需要一个“李甲”，也就是说在杜十娘求变的过程中，李甲的确是一个必须有的条件，而在改变之后，李甲就变得不重要了，或者说变得可有可无了。由此看来，杜十娘的悲剧并不全是李甲的责任，李甲的存在是保证杜十娘能够完成身份的变更。

        如果杜十娘能够有这样一种认知，我想杜十娘才能真正的完成身份的改变，而身份改变的实质，是杜十娘独立意识的完成，只有完成自我的独立意识的塑造，才能够摆脱悲剧的发生，但是杜十娘没有完成这样一个过程，因此也就注定了她的悲剧的结局。

        杜十娘的求变，不是实质的改变，只是形式的改变，通俗的说是换汤不换药。如果说杜十娘与老鸨的关系是牵制与盘剥，而与李甲的关系是依靠于寄托，不管怎样，在所有的关系中，杜十娘都是以一种伴生关系存在的，而不是以一种独立的自我人格而出现的。在此之前，没有老鸨，就没有杜十娘，在此之后，没有李甲，也就没有杜十娘，因此杜十娘的改变并没有形成突变，也就成为她悲剧的根源。

        或许这样要求杜十娘是一种强求，在那个时代，女性是不可能有独立意识的，女性从来都是一种附属，当然杜十娘是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的，那么她也就改变不了悲剧的命运。

        假如杜十娘必须要成为一种附庸，李甲当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对象，而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成为一个理想的对象，因此杜十娘的愿景，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就像杜十娘无法形成独立人格的情形一样，也不会有一个男人来替代李甲能够成为杜十娘可以依托的理想对象，不是那个时代男人的过错，而是那个时代的主流意识所形成的必然结果，也可以说是杜十娘生不逢时。

        在这个故事里，百宝箱并不是什么关键，如果片面理解，或夸大其作用，可能有些不妥。李甲变卖杜十娘所得的金银，当然不及百宝箱所藏价值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假使李甲事先知道百宝箱的内容，也就是使悲剧的到来晚一些，而不会改变悲剧最终一定要发生的事实。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杜十娘的悲剧是一种必然，杜十娘无法改变这一事实，谁也无法改变，而这个故事，不仅仅是那个时代的结果，即便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这样的悲剧也一定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