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静下来,想的最多的是老家,老家里最快乐的是我小时的“除夕”。
小时无忧无虑,饿了只知道吃,冷了进屋躲躲,然后又跑出去和小伙伴玩,玩的不亦乐乎,玩的忘了时间。盼着过年,盼着除夕,盼着穿新衣服,盼着父母爷爷奶奶,长辈能给压岁钱,所有的奢望和梦想都可以在这一夜实现。
“腊七腊八冻死要花儿”,小时候的老家真是冷啊,进了腊月天气立马阴暗,时不时的飘起雪花,有个晴天也是曾冷曾冷的冷,腊月天里面老家地都冻出一道道的裂缝。到了腊月二十三就是过年了,各家各户开始炖肉,煮鸡,炸鱼,蒸馒头,花卷,蒸年糕,炸果子……开始忙活过年的一些前凑,所有这些都是迎接除夕。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近黄昏时分,我们都陆续来到老宅爷爷奶奶的家,所有的吃食都在爷奶家,我的三个大爷(大爷我爸爸的大哥,二爷是我爸的二哥,三爷是我爸的三哥)和大娘,二娘,三娘,(分别是我爸的大嫂,二嫂和三嫂)大爷家大哥二哥和大姐,二娘家大哥和大姐,三爷家三个姐姐,还有我爸我娘我,和我弟,一大家子16口人这一天聚在一起。堂屋里大娘已经支起了个两圆桌,炕上也放了一个大饭桌。各桌上的放着花生,瓜子和糖块用盘子盛着。大娘和娘在厨房忙活配菜,大爷和三爷陪爷奶说话,二爷和爸爸在院里贴对联贴福字,收拾芝麻杆,等着吃晚饭就把芝麻杆都散洒在院子里面,预示着来年日子要想芝麻开花节节高。小时候来到爷奶家我们都比较拘谨,难得安静片刻,围着着桌子挑选自己喜欢的糖果,这糖是爸爸在市里捎回来的,我小时候村里很少有的,奶奶说了今天可以每人拿六块糖的,大姐姐们都帮着在厨房忙活着。
开始上菜了,先是凉菜 。这时候我们一家就开始分桌做了,爷爷奶奶和他们的儿子坐一桌在炕上。下边圆桌上大人们和小孩各一桌,我和弟弟小就和爷爷奶奶做炕上了。凉菜就是“黄瓜花生拌豆腐干”“油炸花生米”“火腿肠豆腐片”“凉拌白菜丝”“连拌肚丝”“凉拌木耳”这时爷爷奶奶和大爷们都端起酒杯开始喝酒,大娘和二娘会喝酒的今晚也允许喝酒,还有一种不知道什么酒水,反正酒劲不大,也是奶奶让爸爸在市里带回来的给不会喝酒的大人喝的。接着热菜紧跟着也上来了,炖的整鸡,煮的鱼,热腾腾的排骨……。都是乡间的土菜,不是那么精细。大娘,二娘们是不是穿梭在两个圆桌之间,照顾着哥哥姐姐们……。小孩子们吃饱就开始要困了,大娘二娘招呼着就去旁边屋打牌,今晚可以玩钱的,小孩们都来了精神,个个摩拳擦掌,高兴劲别提了,想能今晚赢个钱,好显摆显摆。可是据我回想,那些年的除夕夜,孩子们谁也没有赢过大人的钱,只是大人们一会输,一会赢,让小孩子向做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的,为的就是让孩子们熬夜,快乐的过除夕,三娘和我娘陪着奶奶聊着家常,收拾碗碟,爷爷和儿子们边喝酒边说着地里的活计。
时间就这样在举杯放筷,一言一语中流过。爸爸十二点已过就点火烧水煮饺子啦,我们开始排队给爷爷奶奶拜年,大爷大娘,二爷二娘……,他们的磕头问候爷爷奶奶“爹,娘,过年好啊!”爷爷奶奶也坐在炕上回着:“好,好,过年好,你们也过年好!”随即奶奶拿出两个红纸包着的红包递给大娘。父辈们给爷爷奶奶磕完头,就是孩子们了,男孩子们两人一组给爷奶磕头拜年,奶奶依旧拿出红纸准备的红包分给孙子。女孩子磕头就免了,奶依旧拿出红包分给一人一个,拿到红包我们都偷偷的看看,有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接着孩子们给自己的父母,长辈们磕头拜年,长辈都准备了红包,每一年最大娘的红包小,每一次都给一分钱包在红里面。
饺子出锅了,在院子里等着大哥和二哥点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格外的震耳,细听远处时不时也早已想起了鞭炮声,吃完饺子,碗筷都收拾进厨房,(今夜不允许刷碗扫地的)。大爷大娘带头就外出给自己关系较近的长辈拜年了。刚出门就碰见邻居来我家给爷爷奶奶拜年,这样一波一波的邻里间的拜年会持续初一一上午的。
记忆里,寒冷的冬天里,除夕夜是暖暖的,更是快乐的,是小时候的期盼。时至至今,只有小时候的除夕夜是最快乐的。只有小时的除夕才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