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薛是只喵

1
苏三，大名苏文娟，老苏家三闺女。塌鼻子圆脸丹凤眼，五官平淡的仿佛一比划一半儿脸就抹平了，要真是找亮点，只有她的丹凤眼能勉强一看，酒上三巡后还真有股子媚劲儿。

苏三上面俩姐姐，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胡同儿里有名儿的尖果儿，更衬得她毫无特色。再加上老苏本来指望着这第三胎能是个带把儿的，谁知道又是个丫头片子，还是个丑了吧唧的丫头片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打小儿就把苏三送到通州她姥爷家寄养，半年也不去看一次，仿佛家里头已经没了三丫头这号人物，直到小学才接回来，再加上这苏三蔫儿了吧唧，功课平平，以至于胡同里的孩子提起她，一大半儿都没有印象。

自小在京郊农村长大的苏三，自是比不过城里的两个姐姐上得了台面。虽说是家里最小，她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宠爱，老苏自不必说了，两个姐姐对这个丑妹妹也是不咸不淡的，口头语就是“我们家那个丑丫头”。倒是老苏媳妇儿念着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对这个三丫头还是说的过去。

有一次苏三穿着她姥姥给她做的花棉袄，大姐瞥了一眼，不屑地说了句“真是个怯捯饬！”苏三听了，眼泪就掉下来了，开始想通州的姥姥姥爷。打那之后听惯了这种话，她也就习以为常了，知道这里不比姥爷家，虽然是亲爹亲妈亲姐姐，但总感觉隔着那么一层，让她不自在。

苏三跟她京郊的姥姥姥爷感情极深，在她心中，这老两口是她唯一的亲人。小时候住在姥爷家，姥爷爱听戏，她也跟着姥爷一起听。听到有出戏叫“苏三起解”，姥爷跟她开玩笑“我们家三儿长大了也能碰到不负你的王景隆呦……”苏三当下记在心里了。

长大后的苏三依旧塌鼻子圆脸丹凤眼，但是身材却越发妖娆，身软腰细易推倒。她两个姐姐功课好，都上了大学，到她这儿，虽说也能勉勉强强上个三流高中，但是老苏认为她这成绩也没必要上了，倒不如早点儿工作贴补家用。

就这样，苏三上了职高，那个年代职高还是挺吃香的。虽说苏三相貌平平，但贵在身段儿好，毕业后直接分到四星级酒店当迎宾小姐，钱没少挣，也没少给家里贴补家用，老苏这才觉得他们家这个丑丫头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苏三别的成绩不行，英语却是呱呱叫，也仗着这点儿才能，她从迎宾做到了前台，后来念了成人夜校，从前台做到了领班，又从领班做到了大堂经理，转眼也成了这家酒店的老人儿。

这天，苏三上晚班，刚换完衣服出来，就被客房部经理James拦住了，James把她拉到一个角落，上嘴就亲，边亲边喘气儿“宝贝儿，四楼有间空房……”苏三觉得很腻歪，用力推开他“你精虫上脑了？”

James没想到她会这反应，一愣，嬉皮笑脸的“宝贝儿，你都晾我好些日子了，今天成不成？”说着又要上去亲，被苏三一手推开“今天没戏，来大姨妈了！”说着就往外走。

James被弄了个大红脸，心想“女人来大姨妈脾气也见长”，讪讪地摸了下脑袋离开了。

苏三对她和James的这种关系真是烦透了，这家伙图有一张脸，都结婚了还四处勾搭。当时她年纪小，在家不受待见，突然出现一个人模狗样的对她殷勤献好，知冷知热的，她就软了，让这家伙得了手。一来二去也有了些感情，但他是有老婆的人，总这么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苏三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比炮友多了那么一点儿感情，可她在厌烦的同时又多少有一点儿舍不得。

“文娟姐！”前台新来的小张见到苏三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小张是某二流大学旅游管理专业的实习生，小伙子人挺精神，也聪明，就是家庭条件不好，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这刚大三就趁着暑假实习的机会，给自己赚生活费。

“小张，今天怎么样，业务都熟悉了吗？”因为刚上手，小张对业务多少还有些不熟练，苏三看小伙子干活儿麻利又好学，总是关照着他些。

“还行文娟姐。”小张冲着苏三腼腆一笑。

小张对这个文娟姐是印象颇深的，那天他第一天上班，心怀忐忑，一旁的丁丁看到他一脸严肃，好心告诉他“小张你多微笑一下，别太紧张了，算你运气好，咱们的大堂经理是个好脾气的人。”

小张起初还不太相信，等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移到前台，张口跟他说话，语音温柔：“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小张？有不懂的就问丁丁，别紧张，慢慢就熟练了。”

小张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瞬间感觉舒缓了许多。

后来小张问丁丁：“咱们大堂经理怎么称呼啊？”

“苏文娟，你叫她文娟姐就行。”

小张默默记在了心里，想着再见面了记着打招呼。

2
苏三接到电话，是她妈打来的，说老苏要过生日了，让她周末回家。苏三已经搬出家有段时间了，她和家里的关系依旧跟小时候一样，不咸不淡。平时偶尔给她妈打个电话，跟她两个姐姐还是没话说。

苏三的大姐大学毕业去了公关公司，凭借形象好气质佳，再加上公关产业的蓬勃发展，她很迅速地就当上了项目经理。她顶讨厌自己的大杂院出身，力图将自己打造成喝红酒吃牛排的公关新贵，虽然她从小是喝棒渣粥吃红烧猪蹄儿长大的。

二姐没考上本科，只上了个大专，幼儿师范，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公立幼儿园，紧接着相亲嫁人，工作与结婚的步伐一致。她老公是外地人，在一家事业单位当公务员，小两口没事儿就去家里蹭饭吃，老苏总一脸笑眯眯，从不嫌烦，因为他对这个女婿颇为满意。

到了周五，James给苏三发短信说晚上去她家。这两天苏三一直没搭理他，他厚着脸皮主动搭讪，苏三只回了一句“周五我爸生日，我要回家。”James讨了个没趣儿。

晚上到了家门口苏三碰到了大姐的minicooper，大姐朝她按喇叭，她侧身，大姐摇下挡风玻璃，语气有些不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家三儿呀！”苏三悻悻地叫了声大姐。她大姐下车，一身的名牌儿，光芒四射，意气风发，高跟鞋噔噔噔地向前走，苏三跟在后头，像个使唤丫头。

大姐一进门，二姐二姐夫，老苏就招呼起来了。苏三默默进屋，叫了声爸，妈，老苏淡漠地嗯了一声，老苏媳妇儿从厨房探出头来，关心地问她这个三丫头“三儿都好久没回家了，怎么感觉瘦了好多呢？”苏三应道“没瘦妈，还那样儿。”说完脱下衣服去厨房帮忙。

大姐把她给老苏的礼物拿出来——一瓶包装精美貌似鱼肝油的东西，二姐夫一看，惊呼“这可是澳大利亚的角鲨烯，我在我们局长办公桌上看见过，特别贵。”二姐听了，凑过身来“我看看。”拿起瓶子左看右看“感觉就是鱼肝油呀！”大姐一听不乐意了，一把夺过来“还是张宇识货，你不懂！爸，孝敬您的，生日快乐！”老苏一脸笑模样地接过来“老大你每年都买这么贵的东西，以后可别介了。”话虽这么说，还是抱着瓶子带着老花镜仔细研究起来。

没一个人张罗着去厨房帮忙。

苏三心疼她妈，一边打下手一边说：“妈，以后您也甭费劲了，咱们出去吃，也花不了几个钱。”老苏媳妇边忙着炒菜，边跟她摆手儿“别介，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妈不累，这不还锻炼身体呢吗……”苏三无语，知道她妈是个勤快闲不住的人，过了三十多年节衣缩食的日子，精打细算惯了。

菜齐上桌，一家人吃的乐呵，聊的高兴，除了苏三，她还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吃饭，不言不语。酒过三巡，二姐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苏三说“三儿，给你介绍个对象，张宇他们科长。”她说完，一家人立马停下筷子。

老苏媳妇问：“小张单位的科长？”语气有些怀疑。二姐夹了口菜，用胳膊肘碰了下二姐夫“你跟咱妈说。”二姐夫擦擦嘴，介绍起来“妈，是我们科长，一表人才，就是年纪有些大，四十岁，刚离婚。”

苏三听了，皱了皱眉头。老苏媳妇也有些不满意。倒是老苏张口：“要是没离婚也不会看上我们家三儿呀！”大姐跟着附和：“三儿，条件不错，考虑考虑吧。”苏三喝了口白酒，冷冷地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大家一听，都不言语了。老苏媳妇忙笑着打圆场：“等哪天带回家给我们瞅瞅。”苏三嗯了一下。老苏哼了一声，继续吃菜。

大姐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来了兴头，问：“三儿，男朋友干吗的呀？”

苏三没抬眼，闷头吃饭：“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大姐讨了个没趣儿，嘴上依旧不饶人：“什么人物呀，还这么藏着掖着的！”

苏三没吱声儿，二姐二姐夫看她不冷不热的，也没再搭茬儿。

吃过晚饭，苏三一个人回她那个小出租屋。北京前两天下大雪，这会儿雪还没化，借着晚上惨白的月光更显阴冷。苏三紧了紧围巾，拿出手机给James发了条短信：“你要是还没回家就过来吧。”发完她就后悔了，心想自己怎么这么下贱。

James人正在酒吧跟吧台小妹逗闷子，他老婆这些日子出差，接到苏三短信，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屁颠屁颠儿的来找苏三。晚上11点，James敲门，苏三给他开门，他进门就抱住苏三一通乱亲，宝贝儿甜心的瞎叫。苏三被他连嘬带亲的有些疼，皱眉拍了他一下“你轻点儿！”

“宝贝儿，这些日子想死我了……”说着就把苏三往床上带。

屋外冷风嗖嗖，屋内春光乍泄。苏三咬着嘴唇，边呻吟边断断续续地吐字：“你……你……爱……爱……我吗？”

“爱……爱……当然……爱”James卖力耕耘，上下起伏，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至于说了什么，估计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苏三看他敷衍，心有些凉，闭上眼睛，突然想到了已经离世的姥姥姥爷，身体的欢愉加上精神的失落，让她再也忍不住哭泣出来。

3
小张这两天有些闷闷的。别看小伙子才大三，可是好学又有眼力见儿，虽然家境贫穷，但是胜在性格大大方方的，完全没有家境不好孩子的自卑情绪，但是这些天却有些愁眉不展。苏三看他有些蔫儿，特意把他拽到一旁，问他：“这两天怎么了？听丁丁说你把客人订的房间都搞错了？”

“文娟姐，对不起。”小张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妈生病住院了，是胃癌。”说完，小张用手抹了下眼睛，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

苏三听了心里也是挺难过，她知道小张的妈妈是保洁员，他爸爸在工地打工，挣的都是辛苦钱。这样的家庭出了这样的大事儿，想必筹集手术费一定碰到了困难。

“小张，是不是给妈妈看病的钱不够用了？”

“文娟姐，我想休学。”小张没直接回答，左右而言它。

“哎，你看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休学多可惜呀！”

“文娟姐，你不知道，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儿，我妹妹今年就高考了。她功课比我好，肯定能考上一本，我不能让她因为妈妈的事儿参加不了高考，想来想去只有我休学了”。说着说着，小张还是没忍住眼泪。

苏三心里酸酸的，她看着这个高他一头的大男孩儿，心想他才21岁，还是个孩子啊。

下午，苏三去了趟银行，取了5000块钱，她工作了这些年，省吃俭用，还是略有结余的。不知怎的，她这人虽然从小爹妈不疼姐姐不爱的，但却十分乐于助人，看见别人遇到事情，自己也是很难过。她想着小张这么好的孩子，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回了酒店，苏三把小张叫出来，把牛皮信封递给他。小张一愣，没有接。

“小张，先拿去，算是我借给你的，你妈妈看病一定急需用钱。”苏三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强，没说给，说了借。

小张忙推辞“不行文娟姐，我不能收你的钱。”

苏三把信封硬塞到他衣服口袋里“我都说了是借你的，还是要你还的！你要是再不拿我可生气了！”

小张摸着信封，眼睛红红的“文娟姐，我……”他有些哽咽“我谢谢你了！”

暑期结束了，小张的实习也结束了。他真如上次所说，去学校办了休学。办好手续，他来酒店找苏三，想请她吃顿饭表示感谢。谁知道，在酒店门口看到了一个长的挺漂亮的女人在扇苏三巴掌。

“抢别人老公的贱人！”女人骂着又要上手。

小张见状上去拦住她“干吗打人？！”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呦，来了个英雄救美的小鲜肉，看不出你还有备胎呀，真是个骚货！”

“你说话客气点儿！”小张看她口出秽语，有些生气。

女人没理她，指着苏三恨恨地说：“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勾搭我们James，我要你好看！”说完，气哼哼地转身离开。

苏三捂着被打红的面颊，神情凄凉，她早知道她和James的事情会东窗事发，今天James那个厉害的老婆闹到酒店，James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下好了，全酒店上下都知道她的破事儿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苦笑一下，扭过头看小张，小伙子一脸讶异“文娟姐，你还好吧？”

“没事儿，你是来找我的？”她假装一脸若无其事。

“你跟James经理，你们……”小张很疑惑，不能理解。

“小张别提了！”苏三打断他。“你等会儿我，我这就下班！”

苏三整理了一下，抬头挺胸地走进酒店，大厅的服务人员都在窃窃私语，看到她进来了马上散开。苏三也不理会他们，拿了衣服便离开了。

晚上，苏三和小张在一家牛肉面小馆儿吃饭，苏三点了三瓶小二，仰头就是一瓶。她酒量不错，打小儿她姥爷就就拿着筷子沾着酒盅里的白酒给她咂摸味道。小张不知道她的酒量，在旁边劝她少喝些。

“小张，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要脸的？”三瓶白酒下肚，苏三的脸红的都快要滴血了。她还没喝过这么多白酒，即使酒量再好，也有些醉意了。

“没，文娟姐，我替你不值！我觉得James才不要脸呢！平时就看他跟丁丁眉来眼去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呸！”小张愤愤然。

苏三早就知道James和丁丁也不干净，但是从本质上看，她和丁丁没什么区别。

“你别安慰我了，我就是个不要脸的骚货！”苏三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一个没平衡，又坐了下了。

“文娟姐，我送你回家吧！”小张看她这样，过来扶她。

“回家？！”苏三冷笑一声“我……我……不回家！我……我……没有家！”说完就趴倒在桌子上了一动不动了。

小张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显然有些束手无策。没办法，只能背着苏三回他家了。

小张的爸爸去医院陪床了，15平米大的平房因为没有暖气，在这四九天里冷的像个冰窖。

小张把苏三扶上家里唯一的床，小心地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去生火。火炉热了起来，屋里也有了些热乎气儿了。苏三仿佛是睡死了，一动不动。如果她姥爷还活着，肯定会表扬她的好酒品，不吵不闹，就是睡觉。

小张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熟睡中的苏三，心想“这么好的姐姐，怎么就碰到了这种渣男呢？如果是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想到这儿，他脸红了，用手打了自己脸一下“瞎想什么呢？你也成臭流氓了！”

窗外夜凉如水。谁成想，在这个四九寒冬的夜晚，一个大男孩儿心中竟然藏着春天呢！

4
第二天，苏三醒了，头疼欲裂，宿醉的感觉真是太差了。她坐起来，晃了晃神儿，看周围摆设陌生，心想这是身在何方呀。正想着，门开了，小张端着豆浆油条进来了，冲他憨笑“文娟姐，你起来啦！”

苏三尴尬一笑，心想自己现在的形象实在是好不到哪去儿。“小张，内什么，昨天真是麻烦你了，我昨天真是喝的有点儿多了。”

“没事儿文娟姐，你休息好了吗？”小张把豆浆油条放在小木桌上，又把桌子擦了擦，招呼苏三吃早点。

“文娟姐，你先洗脸吧，洗完脸了吃早点。”说着往脸盆里倒上干净的水。

苏三把自己收拾齐整，洗完脸，上桌吃饭。虽然头疼依旧，但她感觉已经恢复了元气。她问小张他妈妈情况怎样，小张说下周手术，说是胃癌早期，治愈的希望很大，苏三听了很高兴。

“小张，等妈妈好了你就回学校上学去，学业是一定要完成的！”

“文娟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毕业证的。”小张很笃定。

“文娟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没事儿，你说吧。”

“你别再跟James在一起了，他不是好人！”

苏三鼻子有些发酸，真是孩子话，但她还是回答：“我答应你，不和他在一起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小张开心地笑了……

上午苏三去酒店，经理叫她过去，她心想估计是离职的事儿。果不其然，经理婉转地跟她谈起了离职的话题。

“小苏，这次影响非常不好，你也知道James的那个刁蛮老婆，你要是还在这儿工作，她得天天过来闹！”

苏三知道，经理有她的苦衷，James有背景，肯定不会离开，那结果不言而喻。

“我明白，您看我什么时候办离职手续？”

苏三是经理一手带起来的，可以算半个徒弟了，作为师父，经理虽然气她这次不争气，但还是为她找好了后路。

“小苏，S酒店招大堂经理，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你去那儿吧，重新开始。”

“慧姐……”苏三感动，不禁脱口而出实习时对经理的称呼。是呀，如今能雪中送炭的人真是不多了，这个从她是实习生就一直带着她的大姐，并没有在关键时刻弃她不顾。

“小苏，我以师父的身份跟你说句心里话，渣男一个就够了，千万别因为自己的软弱而找不靠谱儿的人做依靠！”经理一脸严肃。

苏三知道，经理感情路也颇不顺利，老公出轨，她选择离婚，还带着个孩子，但是依旧一路努力做到了如今的位置，她这话真是肺腑之言了。

人有的时候真是应该给自己长点儿脸。仔细想，她能力也不差，走到现在也颇不容易，就像她姥爷说的：“我们三儿是个聪明孩子，谁都比不了！”想来这事儿没准儿对她是件好事儿，S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平台更大，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下午苏三接到她妈的电话，让她赶快回家，说老苏突发心梗，医院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

苏三赶到医院，只看到她妈一个人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看到她来，她妈一脸焦急：“三儿，你可来了，你爸他……”说完就哭了起来。

“妈，您别着急，我大姐她们呢？”

“你大姐出国了，说是后天才能赶回来，你二姐跟二姐夫正往这边儿赶呢！”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挺过这晚就挺过来了，挺不过就……”老苏媳妇儿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苏三有些恍惚，想他爸上次生日还硬朗着呢，怎么就突然……真是人生无常啊！

苏三二姐二姐夫过来已经晚上8点了，大夫让去交下钱，苏三二姐赶忙说：“哎呦，你看我们这来的匆忙也没带钱！”

“没事儿，我来吧！”苏三拿过单子，走向交费处。

守到晚上11点，大夫说病人症状平稳，估计可以度过危险期。苏三跟她二姐说：“二姐二姐夫，你们陪妈回家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苏三二姐也没推辞：“那三儿就辛苦你了，我们先陪妈回去。”

晚上，苏三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爸浑身插着管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小她就不受她这个爸待见，自然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如今看到他病入膏肓的样子，心理还是有些难过。

半夜，苏三睡着了。突然，老苏剧烈抽动了一下，仿佛被电击中了般。苏三被惊醒，连忙按铃叫医生。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果不其然，凌晨4点，老苏殁了。为他送最后一程的，是他一辈子都没待见过的三闺女。

尾声：
生活恢复了既有的平静。苏三在新岗位上虽不能说是如鱼得水，也是应对自如。她又报名了在职研究生，觉得生命中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仿佛重生了一般。

清明，苏三给姥爷姥姥上坟，在姥爷墓前，苏三轻轻地说：“姥爷，我们最近都很好，您不用惦记，您跟姥姥在那边也要多注意身体。”

“姥爷，虽然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王景隆，但我想只要我自己过好了，他肯定在某天就会出现的！”

话音刚落，天空出现了一道霞光，苏三看着那抹金色的霞光，仿佛是姥姥姥爷对她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