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曾经是一个奇迹，一个谜，一个梦和一首诗。

如今，青春，成了扔掉的甘蔗，吸完的烟头，喝光的酒瓶和腐烂的衣服。

早上，我讲了基地的情况，几个年青教师异口同声，“唉！”

从此，他们打消了自主创业的念头，开始“各显神通”，为离开学校而“努力奋斗”！

这声“唉”，让我鼻子酸酸的。空有一腔热血和抱负，却无用武之地！

但是，我偏要逆潮流而动！为改变空虚、麻木的校风而“努力奋斗”。生活再沉闷，也要搅出花儿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命运能捆住一个活人的手脚？我偏要逆天改命！

上午第二节课，我巡堂。走到三(5)班(包分配)门口，听到如雷的鼾声，后两排的学生，都在打瞌睡。一溜黑脑袋，趴在桌子上。

“春光明媚，正好瞌睡！”

五十多岁的周老师，头发花白，戴着老花眼镜，忙得满手粉笔灰，两头大汗。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字。

教室里睡倒一大片，鼾声如打雷，他真的看不见、听不见？还是熟视无睹，觉得无所谓？

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反应。只见他，一会儿看讲义，翻书。一会儿板书，讲课，提问。

假忙着，空转着，干耗着，一个人表演着。像木偶，又像机器人。

三个班团干部小声应和，记笔记只有两个。老师孤独寂寞地忙着，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吱。学生应声者廖廖，如同喃喃自语。

第一组一个男生，低头写纸条，折成L形，丢到第四组一个女生那儿。纸条在空中划出一条线。她看了看，暧昧地冲他一笑。

三组中间一对小情侣，头挨头、脸擦脸，唧唧咕咕说什么。她拉着他的手揉捏，他缠着她的头发抚弄。

“耳鬓厮磨”、“卿卿我我”，就这样子吧？

有五人低头看故事书，翻小说。三人交头接耳讲小话。

我咳嗽了两声。

二组一个清醒的同学，拉了拉旁边睡觉同学的衣服，示意领导巡堂。睡虫翻了翻白眼，继续睡。嘴角上拖着涎，来不及擦。脸上一道白、一道紫，压痕很清晰。可见，睡很久了！

打情骂俏的小情侣，红着脸，分开了。

干其它事的同学，愣了一小会儿。接着，没事人一样，原来干嘛，接着还干嘛。

“学风竟这样子了？这还是我热爱的成人中专吗？”

各个办公室空空荡荡。老师们无心备课、查资料、批改作业。抽烟，唱茶，聊天，串班，看报纸，打呵欠，出神发呆。

还有的躲在寝室不上班。上班签名形同虚设。我看了一下记载簿，满是灰尘。最后一次签名是一年前，我参加扶贫之时。

教风怎么啦，一片颓唐？

短短一年，走了十个老师。分配加调过来的，只留下两人。

课间，找几个自费班学生聊天。明显感到，毕业季还未开始，他们已经烦躁无比。

“想快点毕业，这书读得既无味，又无用。”

“毕业，找不到工作，会烦死的。”

“这百把天，熬死人了。干脆今天毕业，要死要活，听天由命，一刀疼。”

“一刀疼？想得美。找不到工作，烦；找到工作不顺手，更烦。”

现在的小孩，被考试挤走了童年，青年被竞争赶走了青春。竞争这么激烈，他们如此浮躁。不禁为他们的未来担心起来。

4月2日，晚自习前，在五楼阶梯教室，我召集班团干部座谈会。

外面是大好的春光，里面是年青的生命！

他们炸开了锅，“皮，懒得扯；架，也懒得打。人懒懒的，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空虚得很。甚至躲在厕所里抽烟，消磨时光。”

“我有同感，连恋爱都没劲儿谈了。”三(5)班万倩说完，脸红红的。

大厅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认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班男生忙得很。”二(6)班(普通二年制)周立文说。

“忙得很？”大家不约而同地问，目光投向他。

“忙喝酒啊，喝告别酒。告别青春，告别校园，告别无忧无虑的时光，还有狐朋狗友，明恋、暗恋的女生！”

“别的呢？”我问。

“我们班女生忙自考”，张信文望了我一眼，“她们的疯劲儿用到学习上了。打着手电筒看书，看到深夜，天刚亮，又捧书晨读！”

停了一会儿，见没人接茬，他继续说: “她们不谈恋爱，不吵架，不打抱不平，也不叽叽喳喳。教室里静得很。”

两天前我查完寝，回到寝室。深夜醒来，看见教室里的烛光，我悄悄地去教室外，看了一眼。

刘永芳、张香雪、陈秀华、王晓红，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以为她们写毕业留言，就叫她们回寝室休息去了。这么刻苦，佩服！

前天查寝，去鱼池边柳树林。鸳鸯林里，没有一对鸳鸯。我很纳闷。

以前，都说我喜欢棒打鸳鸯，如今我手拿大棒，却无鸳鸯可打，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鸳鸯。这事闹的，太离谱！

她们不再疯狂了，在本该疯狂的青春岁月。现实给她们设置了重重障碍，挖了无数陷阱。

大家沉默了。我望了陈秀华一眼，她瘦下来了。怯生生地望着我，一脸的迷茫。

我说：“有活动，才是校园；有活力，才是青年。有书读，才是学生；有意义，才是人生。好好想想，剩下一百天，怎样度过？”

“学校有什么安排呢？”

“原定计划不变——‘我给学校留下什么’演讲，球类比赛，《湖畔》文学社野炊，《心雨》广播站歌咏比赛，学生会环湖远足，团委书画比赛，五四联欢会。

“增加实用知识讲座，职业选择、面试技巧、职场竞争等。双休日，阶梯教室，已请好老师……”

我的话未说完，掌声雷动。

散会后，我回到寝室，突然感觉很空虚，像在等待什么，等待谁。

等谁呢？

刘永芳！我坐立不安，坐卧不宁，感觉离不开她了。担心她受不良风气影响，消沉或者沉沦下去。我默念，“你还好吗？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我在等你到来，每天都在等

如大战前的战士，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为你的到来，我做好了一切准备

你答应来，我重新做迎接你的准备!

扫地、擦桌子、理被子，安椅子、摆书籍

设想千种方案——开门、迎接、让座、谈话

想象无数的情形——

怎样表达愿望和思念，怎么倾诉内心的渴望

一切白费，在你面前，我永远手足无措

只要看你一眼，说上几句话

你轻柔的呼吸和醉人的幽香，让我六神无主

离晚餐还有几小时，我巴不得马上就吃饭

吃完饭，恨不得把太阳赶走，把夜幕拉开

总以为你就在门外，梳洗都感觉来不及

一会儿看看天色，一会儿看看手表

夜色降临了，我更加急不可耐

一会儿坐在寝室，以为你已经悄悄进来了

一会儿站在门口，看看情况、听听动静

一会儿来到室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风吹树叶沙沙响，当成你的脚步声

枝条摆动、摇晃，以为是你的影子

黑暗中飘来一个影子，我高兴地迎上去

唉，一个不相干的人！

坐卧不宁、焦躁不安，急促地走来走去

翻书、却看不清一个字

拿起笔、却没写出一个字

又高兴又害怕，饱含希望又充满绝望

不住地问，她不会来了吧，难道记错啦？

一团火焰烧起来了，你来了，终于来了！

晚自习后，陈秀华把刘永芳拽到我那儿，还了《红与黑》，借了《战争与和平》，扬了扬，离开了。

她低头捻着辫梢，一语不发。

她为了巩固我和她的感情，故意和李色在一起，逼着我表态，下决心！可是这个险，冒得太大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帮着陈主任(教务处)修改论文，润色文章。这些年，他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许多豆腐干。闹出不少动静。

他希望我学学他，“以你的文笔和才华，成就更在我之上！”

“不，我的能力不在笔头，不在口头，在实践上，真正提升青年的生存质量，改变他们的命运走向！”

她每次来，我不是看稿，就是改稿，没功夫搭理她，冷落了她。她以为我“变了心”！

我问：“伶牙俐齿哪儿去了？”

“自考！”

“别误入歧途，和人渣走得太近，代价太高，你承受不起。爱，要放在心上，不要挂在嘴上。”

“不用假惺惺！爱谁，不爱谁，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没事儿？我走了！”

“最喜欢写风花雪月的琼瑶，也不敢跨入这种爱情，只好哄一些无知的少女，赚取名声和版权费……”我说的是《窗外》。

她捂住耳朵，做出拒绝听的样子，用肩膀往外撞门。我拉开门，做了一个手势，“请！”

她跨入了茫茫夜色。

四面八方传来虫子的合唱，我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浑身舒畅。是啊，春夜真美，青春真好，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呢？

相信她吧！没有春的疯狂生长，怎么有秋的累累硕果？没有青春的甜蜜与忧伤，哪有人生的绚丽与辉煌？

不想逃离人生，哪怕琐碎、平庸、灰暗

不想逃离爱情，哪怕虚无缥缈，难以追寻

花儿，无法逃避风雨；生命，无法逃避伤痕

该来的，就让它来吧，再痛苦也是生命！

该走的，就让它走吧，再甜美也无法挽留！

第二天晚上，她尴尬的、冷寞的出现在我面前。淡淡地说:“还欠我一个承诺呢！该兑现了！”

“什么？”我大惑不解。

“阳春三月，相思河畔……讲讲相思河的来历……”

我再次讲起了故事:

围湖造田前，这个地方是野生、自然的状态，没有大堤，没有河道，没有边沿。洪水泛滥季节，白茫茫的，一片汪洋，望不到边，足有十里之遥。

枯水季节，则出现一条自然的河道，几百米宽；类似堤坝的土岭，几十里长。我猜，估计是古代的水利工程。

河道南边多潘姓，北边多黄姓。为争夺野沚湖，两族多次发生宗族械斗，有世仇，老对头。

两族都有“潘黄不通婚”的说法。但自然的距离、历史的原因，都阻挡不住爱情的生长。现实是，虽为冤家，偏偏聚头。

多年前，一个少女潘采荷，一个少年黄青燕，邂逅在湖畔集市。她一个眼神，清澈柔美，就让他沦陷了。像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他们一见钟情。

那天，在同伴的催促下，她离开集市回家。心头荡漾，双颊潮红。

他神魂颠倒，如痴如醉。甩掉同伴，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她。

女伴告诉她，“有一双贼眼盯着你”。她心头撞鹿。临近家门时，再次回眸，微微一笑。一双炯炯如贼、灼灼如火的目光，扫射过来。

回眸一笑百媚生，他迷失在她的笑容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徘徊在她家门前屋后。

她避开家人的目光，在他经过他的闺房时，她拉开窗户，说了一句，“阳春三月，相思河畔！”

她的话，像“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样，有神奇的作用。他如得珍宝，离开她家，过河回家。

翻开历书，正值“二月二十，凌断树枝”的冬末。

他每天如坐针毡，等着那个日子；她度日如年，搬着指甲计算相会的日期。

三月三日气象新，相思河畔多情人。三月，如诗的季节，跚跚来迟。两个神交已久的恋人，总算把这个日子盼来了——踏青节，

他甩开朋友，驾着小舟，早早地来到了相思河南岸。她摆脱同伴，飘到相思河北边。一眼就望见他挺拔的身子。

“采荷！”

“青燕！”

见面之后，他们坐在船头，说出了彼此的名字。任小船随风漂流。

绵绵不绝的情话，如相思河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淌。

很快到了盛夏，爱情像太阳一样炙热。每次相会时，他都如蛟龙一样，游到对岸。

一个夏日的黄昏，又一个约会的时刻，洪水突至。河道顿时宽了不少。他们如牛郎织女，隔着宽阔的水面，遥遥相对。

“采荷！”

“青燕！”

他们隔着宽阔的水面，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声音那么微弱，细小。如纸一样，很快被风吹走了！

渔家少年青燕，水里生，水里长，踏浪戏水，是拿手好戏。他没有多想，一头扎进相思河里，向南岸游去。

相思河，相思河，相思更比河水多。采荷的心，像河水一样，汹涌澎湃。眼看恋人越来越近，她的心脏越跳越快。

忽然，一个浪头扑来，其中夹杂上游流漂来的木板，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砸昏了他。身子下沉，不断下沉，头发尖也沉入水中。

她浑身一紧。飞身扑向相思河，向恋人游去。野沚湖畔的农家女，也有一身好水性。

此刻，他们只相隔半里之远。但已是天人永隔。

她游啊，游。拼命地游！游到恋人沉水的地方，一个猛子扎下去，摸到了他冰冷的身子。

她把他托出水面，他的前额上，一个巨大的伤口。他脸色发白，牙关紧闭。她用尽了方法，仍抓不住他漂走的灵魂，唤不醒他沉睡的心。

夕阳如血，映红了相思河。她心中滴血，抱起他冰冷的身子，一同沉入了相思河……

悲惨的故事，不断上演——因自由恋爱沉潭的，相约投河殉情的，夏季游过宽阔的水面相会时，被洪水卷走的……

当然，冲破自然和人为的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不也在少数。

春情勃发的春天，荷香醉人的夏日，相思河两岸，能见到一对对相拥相吻的情侣。因此，人们称这条河为相思河。

永芳听得如痴如醉。

我继续说，八十年代初，解禁了不少外国影视剧和文学作品。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羡慕外国情侣浪漫的爱情，热情奔放和无拘无束的生活。对照现实——感情压抑，生活贫困，因此极度失望，相约集体自杀。

几个女孩手牵手、肩并肩，一起走向相思河。她们手和手相缠，脚和脚互绑，个别人想反悔，也挣不脱。

古往今来，爱情至上者，几乎都得不到幸福……

永芳听得泪流满面，用手势表示，别再说了。

我停了。

她擦了擦泪，问我，“编的吧？”

“不，都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最早的理想是当文学家，从小搜集了民间故事和传说，也就是采风！长大后，又多次看过江汉县志……”

“你像大海一样，浩瀚无边，每次谈话，都有新鲜的思想，新鲜的故事。”她望着我苦笑，“而李色，只是一个死水塘，水质越来越坏，水量越来越少。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放心吧，我不会傻到……”

“几次看到你和他一起……”

“路上碰到了，他趁机和我扯犊子……我绝不会靠近他寝室十米的……”

他寝室离校园东路十米。我明白了，她绝不会离开校园东路，走进危险区域。

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爱你！”她嘀咕了一声。

“以后，多讲点美满的爱情故事！”

嗯！”

“说话算数！”

“嗯！”

她拉开门，走进了香气四溢的春夜！

真好！

《生命太短，没有时间讨厌谁》

生命太短暂，我没时间、没精力讨厌谁

做这么无聊的事儿，有意思吗

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八卦，闲聊

张家长李家短，牛胯扯到马胯……？

如果你真的没事干，尝试逗人开心也行

每天做到至少三人因你而笑，行吗？

让人开心、快乐，你也开心、快乐

这样，总算做了一件人之所以为人的事

活出了人的尊严，实现了人的价值

如果感觉有人讨厌你，那就抽出时间想想

什么原因？并写在纸上，立即去改变

不需要每次都赢，干点有意义的事就行

别人不理你，笑话你，没什么了不起

活着，不就是笑笑别人，被别人笑吗？

世上七十多亿人，谁记得谁？

为什么你活的这么累，这么“没用”？

因为你想的太多了，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大家真的不闲，没时间关注你，也不在乎你

太在乎自己，才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在意别人看你的眼神，打听别人对你的评价

不喜欢八卦、闲聊，就不要花太多的时间

希望借东扯西拉得到认同，没意思

有价值有质量的聊天，是和有品位的人聊天

别人怎么看你，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太在乎别人的想法，哪来的时间为未来奋斗？

学会微笑，烦恼都是被微笑治愈的

让自己快乐，做事效率会提高

把时间花在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

——多和朋友保持联系，总有需要他们的时候

每天尽可能地睡八个小时，锻炼一个小时

健康不会和你讨价还价，健康没了，人生归零

多喝水，让自己意识到还幸福的活着

世界那么大，不想去看看吗？

多看书，从书中寻找成功经验、杰出人物

过去的得与失，能忘记的就忘记吧

从头开始，一切还来得及

不要总和别人计较

不知道别人走过什么路，经历了什么故事

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就不要羡慕别人的成功

如果你还有闲的话，就坚持每天跑步

抽时间和家人聚一聚，聊一聊……

请把时间花在有意义、有价值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