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的某一天,思修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名为“做最好的自己-我的人生故事”的文章,简而言之,就是写自传嘛。可也说来惭愧,我活了将近二十年,竟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喜大悲轰轰烈烈的事,所以这自传也就只能平平淡淡,唠唠家常,顺便再走点心。
我出生于江苏南通的一个小县城,那儿的春天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松软的土壤上有少女轻快的步伐。
农忙时节,乡亲们都不惧炎热,戴了顶草帽,脖间挂着条毛巾,手里拿着要用的农具,往各自的田间坚定又悠闲地走去。
夏季的潮热慢慢褪去,小城的路上逐渐堆起了落叶。
当那层落叶终于被清扫干净,再也看不到树上如精灵般缓缓飘落的枯叶时,冬天也差不多要来临了,光秃秃的树干,灰蒙蒙的天,这份肃杀会持续很久,直到那些出门在外的游子开始拎着大包小包陆陆续续地回来,小城才会恢复一些生机。
我就这样在小城循环的四季中,慢慢长大。
爷爷在我父亲七岁那年就离世了,奶奶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直到现在,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她用她小小的身躯支撑起了这个家。
在那段懵懂无知的岁月里,奶奶会在午后扛着锄头去田地干活,年幼的我总是不慌不忙地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走过蜿蜒的小道。
时不时地在路边釆朵野花或是狗尾巴草,装成小大人的样子命令奶奶蹲下来,在她发间插下一朵,然后我自己头上也插一朵,风一吹,发间就传来缕缕清香。
大自然的香气就这样弥漫了整个童年。
当然儿时的记忆并不全是天真美好,也有一半是无法言说的怅惘与苦涩。
父母亲离开家乡,去了遥远的北方谋生,于是当时在县城小学上学时老师都会让我填一张留守儿童调查表,每个不允许爷爷奶奶参加的家长会我都独自坐在座位上。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骑自行车与两辆电瓶车相撞,我重重地从车上摔下来,当时年纪小还不懂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整个人都懵了,忘了疼痛,忘了质问那两个骑电瓶车的人,只是木楞楞地扶起被撞坏了的自行车,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一进家门就开始哭,心中郁积许久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喷发,疼痛,委屈,还有思念。我一边哭一边打了母亲的电话,没有向她诉说刚刚发生了什么,而是一遍遍地重复同一句话:“妈妈,你快回来吧,快回来。”记不清当时母亲说了什么,只知道电话那头有母亲压抑的抽泣声……
如今父母亲依然在外省,我不再像儿时一样渴求他们回来甚至抱怨他们的离开,反而更能理解他们。
他们会因为生意不好而在夜里辗转反侧,会因为没有尽到为人子女和为人父母的职责而感到愧疚,“为了生活,我们四处奔波”偶然听到母亲唱这句歌词的时候,我瞬间泪目,生活真的太艰辛了,有太多不得不做的取舍,可无论如何,我们总归都要往前走,或许前方有星辰和堡垒,而原地不动只会失去更多。
火车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长大后我常常在寒暑假独自一人坐火车去父母亲那。
飞机虽更快捷,却没有火车慢摇的悠闲感,没有那种穿越万水千山的成就感。候车室向来拥挤嘈杂,却格外让我觉得心安。
有躲在父亲身后用好奇又警惕的眼神环顾四周的小女孩,有坐在行李包上啃玉米的中年妇女,有带着耳机玩手机的年轻小伙,也有一些外出打工的男人忙着和家里人打电话,把他们的行程信息用最熟悉的方言告知他们最亲近的人……
坐火车长途旅行,穿越万水千山,看遍人生百态,敏感脆弱的心随着山水人生而坚定。
“你且听这荒唐,春秋走来一步步
你且迷这风浪,永远二十赶朝暮”
二十岁的我,有满腔的热血,就如纪德所说:“我愿意为一切美好的事物燃烧我的灵魂”。
于我而言,文字就是美好的事物,我喜欢在阳光和煦的午后捧着一本书,看到戳中内心的文字会用一支老钢笔摘抄下来,也喜欢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用文字记录下难以诉说的情绪。
曾经有一个朋友给我写过这样一句话:
“希望你永远善良,永远像这样有蛰伏的光芒,希望你的生活有百般生动的波澜壮阔,希望能和你永远有交集”
我是个泪点很奇怪的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深受感动,仿佛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终于来了一个人
她懂我突如其来的眼泪也懂我稀奇古怪的小欢喜,更妙的是她知道我身上有别人看不见的光芒。
我想一定是文字赋予了我蛰伏的光芒,是同样对文字的热爱让我们相互靠近,彼此吸引。
所谓做最好的自己,在我看来,即是不辜负自己的灵魂,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说我是痴人说梦、浪费生命,甚至不负责任。我是为了不愧对自己而不顾一切,就让那热情与梦想的熊熊烈火,烧掉所有道德与社会的羁绊,烧亮我穷尽一生的追寻!”
永远二十赶朝暮,永远追求着头顶的星辰。
我还没有成为最好的自己
我的人生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