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好学,遍阅家中旧籍,只语片言,皆觉有味。
尝随母赴市集,入书屋、窥百家,以其室雅书香、辞宏义广,久而拂忍去,曰:“及长,愿终岁事此中。”母感余志,乃俭其家用,为订书刊。此深明之举,遍村坊而无二。
某日,嬉于邻家。有少年自城中来,捧旧书读之,曰《奇联巧对》。余欣然与同阅,趣甚!及天色近暮,母唤归,尤不舍。少年知余所爱,遂赠以书,此盖余国学之启蒙也。越廿载,当时之妙趣犹历历在目。
及涉世,登讲台,以域外之言为教,遂疏于国文。历十载,业愈精、务愈重,繁杂之事渐甚于授业解惑,觉非素昔之所愿也。适逢考,幸登榜,得入职文联。忆余幼时之言,可谓夙愿之成也。
及奔走职务,而疏于文学,至终年无所成。适席间论道,以肚腹无物,常有不堪。
鹿原山房之主人者,性疏阔,文才俱佳,案牍之余常属妙文,阅者逾十万。每叹其文章之畅达、文采之斐然,自以为难望项背。是日,公事毕,坐而谈。主人三问曰:“何所擅?何所求? 何所为?”余竟无以答。主人笑曰:
“人立于世,当有所求,择其擅者而从之。可立长志,徐图之。”主人之言,实为肺腑,而自愧于平生,夜不能寐。
又朋辈诸人,王君兴家者,携子女、料家务,尤且终日乾乾,勤于丹青;刘君嘉欣,初入书法,然持之以恒,习有所成。反躬自省,恒以资质平庸,浑噩度日,碌碌无为,实属不争也!
古人云,“知耻而后勇。”今得善言,如清风明耳,如良药祛疴。当重拾志向,发愤作苦,攻书习文,不负初心。谨以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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