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烤大火
文/罗阳
日前回到老家,看见家家户户都在杀年猪,做豆腐,这意味着年关将至,马上就要过年了。说到过年,我又想起了小时候三十晚上烤大火的往事。
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农村经济并不富裕,我的老家连电都未通,根本就不能看电视,也不知道什么叫春晚。不过我的老家有“三十的火,十五的灯”的习俗,也就是三十晚上(除夕夜)要烧大火,十五(元宵节)要在每个房间都要点上灯。至于三十晚上烤大火,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守田埂地埂。在除夕夜烧一大堆柴火,一家人围着柴火坐着,边烤火边谈笑,守住田埂地埂,免得来年田埂地埂被洪水冲垮。
记得那个时候,接近年关,爷爷总要提前挖来几个疙兜(整个的树根),并且准备一些干柴。到了除夕夜,爷爷就把疙兜搬进堂屋里,烧燃。吃过年夜饭,爷爷就招呼我们来到堂屋里,围着柴火坐着,给我们摆龙门阵(讲故事),一般情况下是要熬个通宵的。
在凌晨时,爷爷也会给我们发压岁钱。那时的压岁钱并不多,只有一元二角。发压岁钱是很郑重的,爷爷先把他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红纸用小刀拆开来,包上一元二角钱,在柴火上绕三转,之后亲自塞在我们的衣袋中,并说一些祝福的话。对于我们来说,那一元二角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正月初一是不能用的,连红纸也不能拆开。到了正月初二,那笔钱就可以由我们自己支配了。当然,我们村里是没有卖东西的,往往要跑到几里之外的地方才能买东西。我们可以买几个气球,买几个鞭炮,买几颗糖果,玩得不亦乐乎,吃得有滋有味。
三十晚上烤大火,爷爷给我们摆龙门阵,奶奶则负责做黄粑。说不清楚那时奶奶为什么每年的除夕夜都要做黄粑,也许是代表蒸蒸日上吧,但那时奶奶肯定是不知道什么叫蒸蒸日上的。一大早,奶奶便将准备好的包谷面拌上豆浆,再撒上并不太多的一点糯米,用手揉匀,用包谷壳包上,再在腰间拴一丝棕叶,放在甑子里密封着蒸,一般要蒸到初一傍晚才结束。蒸出来的黄粑黄黄的,香香的,在那时可以算是难得的美味。
那时过年,虽然餐桌上的菜肴并不丰盛,但是年味很浓。三十晚上的那一堆柴火,爷爷的龙门阵和奶奶为做黄粑而忙碌的身影,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爷爷奶奶都已不在,但他们的音容笑貌让我终生难忘。
今天,我们的物质生活丰富了,餐桌上少不了鸡鸭鱼肉,过年也会燃放大堆大堆的爆竹烟花,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可就是没有三十晚上那一大堆柴火的温馨,和那令人开心的浓浓的年味。唉,什么时候能再重温三十晚上烤大火的感觉呢?
【本文原载《乌蒙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