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功曾在一篇文章中说他生而为人,面对猪、牛、鸡等一切为人类的生活而牺牲的动物感动愧疚。对他这种感情,我深有同感,在每一天的生活中,我都对这个世界怀有深深的愧疚感。
早晨一起床,拧开水龙头,看着哗哗的自来水从洗脸盆里流走,我虽然尽量把龙头开得很小,但心里还是不安。看着马桶里的污物被大流量的水轰地一声冲走,这种不安更是增加。这种不安来自于对地球未来的担忧,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亿万个人的力量加起来是惊人的,我一个人一天就要污染这么多干净的水,全世界的人一天要产生多少污水也就可想而知了。而这只是水而已,还有其他的资源消耗呢?而随着技术的进步,人类消耗资源的速度也在加速,人们在享受生活的舒适便利的时候,忘记了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不可再生的,忘记了自己还需要有未来,忘记了自己将来还会有子孙后代……有人曾把人类比喻成地球的“癌症”,初看时乍一惊,但一想到人类自身繁殖的惊人和浪费自然资源的疯狂,便觉得这个比喻实在深刻。
因为这种内心的不安,我尽量减少水电煤气等的支出。
洗澡时洗净即可,我不允许自己在温热的水下尽情享受;母亲炒菜时习惯性地把煤气开得很大,我不顾她的不快,一次次地把火关小;夏天除了睡觉,家中一律使用电风扇。开车时尽量开窗通风而不开空调。听到有人炫耀性地述说家中夏天从厅堂到卧室空调大开而导致电费大增时,我心里很是生气。在学校上完最后一节课,我会把教室里所有的电器开关全部关上,我很想不通,身为教师,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任教室里几十支电灯亮着而不闻不问一走了之?身为学生,走进教室为什么会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把所有的风扇统统打开?他们心里,难道就不会有一点点心疼的感觉?
因为内心的这种不安,在生活中我尽量不使用化工产品。
家中有“小强”,我不愿意用杀虫剂,宁愿一只只找出用鞋子去“肉搏”;洗衣的时候,我尽量用手洗,尽量使用肥皂,不得不用洗衣粉时尽量用少一点,明知这样会伤手,但我只有这样做了才会心安,与其让心不好过,不如让我的手受点苦。洗碗时,我力求不用洗洁精,宁愿用洗碗布一只只洗干净后,再用肥皂把洗碗布细细地搓洗干净。清洗厨具时我使用食用碱而不用超市里出售的厨房强力清洁剂。我相信,使用天然产品才能减轻对自然环境的伤害。
因为内心的这种不安,我学会了物品的再利用。
洗蔬菜时,我把水留下来用来洗碗;淘米水存下来可以浇花;不要的菜叶、水果什么的,可以埋在花盆里沤肥。淘汰的旧衣服,可以拆下来擦地板。学生成摞的废弃论文我收集起来搬回家给自己写字给儿子画画……
但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尽管内心有这种不安,我的生活方式也和别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如果说人类已成为地球的癌症,那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癌细胞而已。比如自从开上了小车以后,我再也回不去走路或骑自行车上班的老路了,尽管单位离家距离一点也不远;自从迷上了淘宝,明明知道不理智,可还是疯狂地购买了许多自己并不需要的衣服;每一天,都还是要拎出一个装有若干小塑料袋的大塑料垃圾袋朝垃圾屋走去;很多夜晚点着灯熬得很晚阅读不知所谓的文章……
也许这辈子我都会带着这种不安生活下去,但不管怎样,这种不安让我多少会活得清醒一些。当所有的人都在为求多而奋斗时,这种不安会让我走向另一条路去寻找少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