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忙,业务横跨金融、中加贸易和国际能源及食品交易。
我叫吴言。我每天数钱数得手发软。我在银行工作。前几个月,和移民加拿大的朋友关土一起开了个亚马逊网店,我负责国内采购,他负责北美的网店管理。我最近晚上也在炒期货,关土帮我开了个北美的期货交易账号,我存了五千美金进去,目前主要做原油和咖啡豆交易。
这两天心情不错,昨天期货赚了一百多美金。虽然前面亏过快五百块美金,但我想我应该开始翻本并开始赚钱了。今天下午要从重庆去万州见一个高中同学,我索性走水路,乘客船,也享受一下有闲有钱的滋味。老同学有个妹妹,一头乌黑长发,长得像我的梦中情人,今天有可能会见到她,所以早上起床后,我特意好好收拾了下自己,穿了套西装。
走在甲板上,赏着江山美色,回想这个月以来事业的风生水起,按这样发展下去,月入过万不是梦啊,不禁感叹努力好重要。拿出手机,准备来张自拍。手机屏幕中,我涂了些许摩丝的头发尽显白领本色,略微内陷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辉,顿感自信满满,左手扶了扶眼镜,下巴内收,右手拇指正准备按快门......
“小兄弟,我帮你照噻。”洪亮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手机差点脱手。
转头一看,是一个有大力水手般手臂的中年汉子,年纪五十上下,海军头,络腮胡,浓眉大眼,白色西装制服上别着胸牌,估计是船长或大副吧。盛情难却,只好把手机递给他,说道:“谢了,大哥。”
“我是船长,船上服务不满意,找我哈。” 他说着接过手机,很利落地帮我照了张相。
我拿回手机后一看,什么鬼,眼睛是眯的,跟个色狼似的,但是嘴里还是说:“很好很好,谢啰!”
他又说:“欢迎到三楼餐厅耍,环境优雅,包你满意。”
我嘴里应着好,转向江面装作看风景,准备等他走远再自拍。
“你龟儿子,就知道抽烟,赶紧把头等舱的走道卫生先做了。”
这家伙边走边骂一个船员。我心里暗忖,谁当他的手下真是倒霉,光这大嗓门,能被他吼出心脏病啊。
好不容易等他的熊背消失,赶紧重摆POSE,来张自拍,然后发到朋友圈,并配以励志话语:“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又凭栏欣赏了一会风景,看了看表,早上十点一刻,还有三个多小时到万州,不如去餐厅喝点什么。
进了餐厅,发现人居然不是太多,吧台后坐了个四十来岁大婶在看手机,边看边哈哈大笑。我心想,不知道大力水手船长看到你这样,会不会大发雷霆呢。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饮料清单,东西都还不算贵,咖啡和茶都只要10块钱左右。穿着西装似乎喝咖啡比较合适,于是朝吧台的大婶举手示意要点餐。
大婶看到了,热情地叫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哈。“
这时,我的手机”当当当“地响,有人找我视频聊天。一看,是加拿大朋友关土,赶紧切换成音频接听:”喂,关哥,我在坐船呢,信号不好,就不视频了。“
“哟,小日子过得不错呢!”
“哪呢,不过,我昨天买了一手原油,十吨咖啡豆,赚了些钱。”
“帅哥,做大生意的噻?”
我吓了一跳,眼角一斜,大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我的身边。于是对手机说:”关哥,你稍等下,我点下咖啡。“
然后跟大婶回道:“大姐,我在银行工作,另外跟朋友做些生意呢。” 本想跟她解释期货和杠杆,估计也是浪费口水。我的账户的杠杆是1:100,所以我的5000美元最多可以买50万美元的期货。
大婶眼睛一亮:“哎哟,这么年轻有为啊。你这个苹果手机是最新款的嗦?”
手机是一年多前省吃俭用买的爱疯六,但我平时把它保养较好,所以像新的一样。我故作谦虚地说:“不是最新的啦。哦,大姐,帮我来杯美式咖啡。”
“要得,我马上就来哦。”她朝我笑着挤了下右眼,向吧台走去。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不会看上我了吧。
拿起手机,关哥还没挂线。
“关哥,你找我有事不?”
“没什么大事,你寄过来的货下午收到了,这些手机套质量还不错。要不你先忙,我差不多休息了。”
挂掉之后,从皮包里拿出一本书来看。最近迷上期货,这本书名叫《期货交易指南》。
不一会,大婶端着杯咖啡兴冲冲地过来了。放下咖啡,她一屁股在我对面坐下,脸笑成了花。
我只好回了个笑脸。
她把双手并叠于桌上,脸往我的方向凑,问我:“帅哥,你这么成功,大学毕业的吧?”
“嗯,重大的。”
“哦,重大噻,鹅幺幺的,你就是俗话说的学霸哦。你哪年毕业的?这么成功!”
“2012年。”刚出口,我就知道上当了,我年纪都被套了。世间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你对面,分分钟受你骗啊。
大婶开始掰手算,口中念念有词。看来算术不行。
算了一会,她又满脸堆笑地说:“帅哥,你家兄弟姐妹几个?”
我也满脸堆笑地回:“不告诉你,嘿嘿。”
她也不生气:“那我们互相加下微信沙?”
我看了看她,虽徐娘半老,对我来说,年纪还是大了不是一丝丝啊。
她见我一脸狐疑,说道:“不要怕,我还会吃了你嗦?” 说完又哈哈笑。
盛情难却,只好向她要了二维码来扫。
加完朋友,我往窗外看去,并拿起咖啡来喝,希望她能看出我不想被打扰。刚喝进去,差点喷出来,这哪叫咖啡,洗咖啡壶的水吧。
我偷偷瞄了个大婶,没有走的意思啊,在桌上立着手机在看。
只听“咔嚓”一声。我望向大婶,这家伙对着我在照相呢。
没等我生气,她压低嗓音说道:“我跟你说,我大哥女儿也很优秀,也是单身。”
我心道,你知道礼尚往来么?于是说:“你侄女长什么样嘛?”
她没说话,眯眼看了下手机,点了下屏幕放耳边听,应该是听语音。隔着快一米,也能听到美女豪放粗犷的声音: “确实是个帅锅,就是有点瘦啰。”
女汉子一个,不是我喜欢那种温柔的甜甜的女声。
大婶又朝我挤了下眼: “我跟你说,哥子,我大哥就是这个船的船长。你找她不会吃亏。你再发张工作照来沙。”
我打了个寒战。妈呀,大力水手船长的女儿,就是长得像仙女,我也惹不起。
还是施展三十六计第一计吧。我又硬着头皮咪了口咖啡,然后从手机里挑了张最猥琐的发给大婶,背景是农村信用合作社架子乡分社。
刚发完,老同学来电话,赶紧接起来,说: “辉哥,你稍等哈。”
我掏出20块放桌上,向大婶指了指手机表示要说电话,然后边往外走边假装偷偷摸摸地对手机说:
“我欠你的十万再缓一个月好不?最近手头周转不开。”
不敢回头看大婶鄙夷的目光。
一气跑回客舱后,跟老同学解释了一番,被他说我是属老鼠的,连妹子相片都没看到。
回到座位上坐下后,看朋友圈,很多损友在我的自拍照下留言说: 又去相亲了嗦?
好郁闷。我统一回复道: 人生在世,不只相亲二字!
只是我这么有才,有谁的貌来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