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看雪山、星空、红叶的季节。但城市千篇一律的秋季,总是在忙碌的人群中悄悄来临。我总忍不住想念林芝的秋天。
说到林芝、波密、玉许这些词,大多数人会联想到春天漫山遍野怒放的桃林。
虽说三四月份以巍峨壮丽雪山做背景的桃花沟,以温婉柔美又不乏壮阔的气势让人沉醉,但这短短的半个月,小小的村庄总是被大巴车塞得满满的,观景台人头攒动,物价跟着飞涨,旅游体验也会大打折扣。
而最令我难忘的是林芝的秋天,雪山、星空、红叶,层林尽染的林芝更让人享受其中,百看不厌。虽说没有夏天那般十里桃花的震撼,但朗晴的秋天,却是看雪山、星空和红叶最好的时节。尤其是十月下旬,漫山遍野的森林,叶子开始不同程度地变黄,阳光从厚云层的间隙中洒落,像被劈开了万道金光。
温差巨大的十月,总在夜间降霜,白天又晴空万里。水汽在阳光刚刚升起时聚拢,升腾到半空,便随风飘向森林深处,云雾缭绕的村庄,让人仿佛置身云端,梦游了仙境一般。
清晨的阵雨总是让人兴奋,躲在云端的太阳有时会偷偷露出头,阳光射入水滴反射出耀眼的彩虹。
我和朋友喜欢在吃过早餐后去村子里散步,阳光照在满是云杉的树林里格外耀眼。作为外地人总是会引起当地村民的注意,原本一群拿着转经筒祈福的老人会被我们吸引了目光,直到我们远去。偶尔遇到当地的老人用藏语和手似乎想跟我们交流什么,我们只能双手合十问候一句“扎西德勒”,看似毫无交流的语言中包含了彼此的问候和祝福。
开学后的十月,游客稀少,更别提朗秋冰川这样还没有被完全开发的景点了。许多游客甚至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我和朋友出发前往朗秋冰川的那个上午,晴空万里,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游客。离雪山越来越近,翻过3800米的垭口就没有了信号,山下只有几个藏民在盖木屋,再没有任何游客。我们背上包,带好登山杖顺着河流在还没有被开发的山路上摸索前进,享受着这难得半天与世隔绝没有外界打扰的时刻。
山里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鸟叫声,五彩的经幡在树枝上飘荡。秋天的味道从迸溅的雪水中、树林里、冰川上满溢出来。坐在石头上烹饪起了食物,抬头就是蓝天雪山,低头就是山间流水,每每这时我总会感慨人生的大好时光,就该如此这般度过。
而南迦巴瓦峰也在这个时节更容易露出真容,在满天繁星映衬下,没有云雾遮挡的南迦巴瓦峰托起了整个银河。客栈落脚的游客总在夜晚多起来,也总因为得知我是山东人而决定一起包饺子吃,一群恰好相逢的陌生人因为共同的“任务”很快熟络起来,晚饭后架起篝火在院中谈天说地。
对我来说,果实、秋风、麦穗都不足以代表秋天。
秋天应该是可以倚靠在门框上,每天看对面的日照雪山而不厌倦的;应该是被晨露湿了鞋却能看到云雾缭绕的仙境的;应该是雨后就能见到彩虹的;应该是听着藏炉里松木被烧得噼里啪啦声响而舒缓入睡的;应该是可以靠在篝火旁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辰的。而林芝满足了所有条件。
城市的生活总是略显拥挤,那些房价、股票、家庭琐碎占据了人们大部分的生活。在城市呆久了,不免觉得自己变得狭隘,似乎世界只剩下了这些事。多年以后,回忆起某一年的秋天,我们真的会记得十月份赚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吗?我想,对于我来说不会。那些秋天里的故事、遇到的人和美景,无论再过多少年,依然在我的记忆里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