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给母亲染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把染发剂沾到了指甲上。
我看着我的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上面嫩粉色的肉与染发剂的黑映衬着,似乎让它看上去格外的脏,上面黑色的痕迹已经两个月了,依然不见褪去,即使用洗手液、牙膏也洗不下去,只能一直在我的手指甲上面摊着,除了减去的长出的指甲外,再无变化。
对于这个痕迹,我的内心是复杂的,我想把它刮掉,但出于某种私心,想让母亲看见,便忍了下来,久而久之,就被遗忘了。
母亲的头发已经又有些泛白,但我的手上的依然那么黑,仿佛那些“折磨”对它来说不值一提,可母亲不行。她在慢慢变老,头发也终有一天不再能被染发剂所掩盖,我手上的痕迹也终有一天会淡去,会消失,就像从没来过一样,无影无踪。
但我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消失。
我把它细细刮磨,把它的结晶放到沙漏中,结晶太大,以至于卡在里面,不得动弹。
我看着它,就像看见了母亲,我不想它向下流动,它便不向下流动,而母亲依然在变,在慢慢褪色。
黑发是我所看到的,而白发才是她的灵魂,不管肉体如何改变,灵魂却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