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水崖寻忆

文/罗阳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每年都要去吊水崖玩几次，那里简直成了美丽的代名词。

吊水崖这个名称，我所知道的就有好几处。我这里要说的吊水崖，是在离我乡下老家大约5里地的群山之中。那是一道高约8米、宽约6米的悬崖，坐落在一座大青山下。悬崖上的主岩石往外凸出，两边的石缝中流出泉水，顺崖而下，注入崖下潭中，形成一道奇丽的风景，所以称为吊水崖。吊水崖就像一位娴静端庄的少女，坐在潭边，哭得泪流满面。说起来，这里还真有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呢！

相传很久以前，这里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山中只有野兽出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来了一户人家，盖起简陋的茅草房，并在房前挖了一口井，从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来自何方，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没有谁知道。老头子和老太婆都已60多岁了，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年方二八，名唤香妹。话说香妹常以百花为食，和群鸟作伴，说话莺歌燕语，常年满体透香，那种特别的香味据说相隔数里都能闻到。

有一天，一个名叫龙羊的青年猎人打猎到此，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清香，他便寻着香气找去，发现清香就是从那茅屋里传出来的。他很想探个究竟，于是走到柴门边，高声问道：“屋里有人吗？”香妹闻声走了出来。龙羊一见，差点晕倒：哪有这样标致的美人儿，莫不是荷仙姑下凡转世？香妹也不觉一惊：好英俊的少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两人各自痴呆片刻，香妹这才问道：“你是……”“我叫龙羊，打猎到此，口渴了，想找点水喝。”龙羊急忙答道。香妹把他让进屋里，让爹陪他闲聊，自己则去张罗饭菜。

交谈中，老头子觉得这个年轻人诚实可信，于是对他说：“小伙子，你愿住到这山里来吗？和我们做邻居，彼此有个照应也好。”龙羊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当晚就住在老头家。第二天一早，龙羊就去砍树割草盖房子。就这样，两家成为邻居，互相照应，和谐生活。时间长了，香妹和龙羊之间的感情日渐加深。

两年后，老头子和老太婆都去世了，留下香妹和龙羊独处深山，互帮互助互为邻居又过了一年。虽然龙羊曾向香妹求过婚，可是香妹一定要龙羊在她面前跪上一个时辰，并说这是她们族人的规矩，谁也不能随意改变，否则便会受到诅咒，如果龙羊不下跪，她就不会嫁给他。真是冤家遇对头，偏巧龙羊的族人也有一条铁定的规矩，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就是在天王老子面前，宁可砍头也不下跪。就这样，两人都要维护自己的族规，婚期便被延误了下来。

一天，龙羊又来到香妹的屋里，香妹刚刚沐浴完毕。看着出水芙蓉一般的香妹，闻着她那遍体散发的清香，龙羊的心中一阵火热，情感就像决堤的春水，早已失去了控制，张开双臂欲向香妹扑来。香妹急忙闪到一边，无可奈何地说道：“不行啊，龙羊哥，我不敢违背我们祖先定下的规矩，除非你答应在我面前下跪一个时辰。”“可是，宁死不跪也是我们族人的规矩啊！”龙羊说。“既然我们都不敢违背自己的族规，那么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是很好吗？”香妹无不伤心地说，“我们的祖先说过，不愿在自己面前下跪的男人不是真爱自己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要嫁给他。”

也许是龙羊误会了香妹的话，他的心中难过极了。停了好半天，他才说道：“香妹，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可以为你去做一切，就是不能在你面前下跪。我要让你相信，为了爱，我可以为你去死。”说完，龙羊直冲门外。香妹紧跟着奔了出来，可是，已经晚了，龙羊真的跳进了门前的井中……

香妹悲痛欲绝，都是该死的族规害死了她心爱的龙羊哥。从此，香妹天天坐在井边，哭得泪流满面，昼夜不停的守望着为她而死的龙羊哥。天长日久，香妹变成了一块悬崖。变成悬崖的香妹依然坐在井边，哭得泪流满面。后来人们就把这块悬崖称作流泪崖。再后来，人们一听说流泪崖就会为香妹而伤感，于是把它改叫吊水崖。

最近，突然生出想去吊水崖看看的念头，去凭吊一下情深意重的龙羊和香妹。可是当我踏入这片深山，就发现已经找不到儿时的记忆了。当年郁郁青青的山头，现在全都成了庄稼地。崖上再也不见一滴水，崖下深潭俨然成了一个乱石堆。看来，香妹和龙羊的故事已被人们遗忘了，凄美的爱情故事不复存在，我又能到何处去寻找记忆呢？

【本文原载《毕节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