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人会于茫茫人海中走来,又归于茫茫人海;而对的人会于茫茫人海中走来,即使再归于人海,最后也会归于你。
以前不喜欢错过这个词,总觉它充满着遗憾。可是有些错过,浪漫而又美好,遗憾而又难忘,并且更懂了珍惜,比如我和他的故事。
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忘了跟他是怎么渐渐熟悉,只是我们常以兄弟相称。跟他一起出去玩,他也会介绍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其实我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并不男孩子气的女孩子。
一场高考,让我们的距离隔得特别、特别远。
刚上大学,我们学校开学比较早一点,他就送我去了学校,我本是推辞的,但他说在家也无聊,就当是去旅游。我在西安上大学,我们家都在贵阳。在去大学的一路上,有他真的很好,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倒真像一场旅行。
终于到了西安,这座承载着万千文化的城市,是我所喜欢、所期待的样子。他把我送去宿舍,然后说他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晚一点我去找他。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找他,我下宿舍楼便看见他在楼下坐着等我。我问他等了多久,他说刚来,怕等一下我找不到他。
说这句话的他像极了我的男朋友,然而他不是。我们晚上去看了西安夜景,初来乍到,一切都那么新奇,我沉浸其中。突然一辆车从我身边驶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把我拽到了他的怀里。我瞬间脸红了,完全忘记了那份危险,剩下的全都是心跳声。
他开始凶我,说我走路不看路,我嬉嬉笑笑地回答他,不是还有你吗。他突然问我,那我永远可以照顾你吗?问这个问题的他,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我下意识的问,嗯……你刚才说什么?他没有再回答,说没什么。
但我可以确定我听到了,并且不是幻听。
他在西安逗留了两天,我们要开始军训了,我叫他先回去,因为我没有时间陪他。他说想看我穿军训服装的样子,我说我发照片给他,于是他便回去了。
我们也开始了无尽的网络联系,室友经常开玩笑说他是我男朋友,但我都以兄弟回答,事实也是兄弟。尽管我应该承认我喜欢他,但我没有勇气告诉他,因为更害怕连朋友都不是陌生关系。
寒假,终于回家了。我迫不及地的打电话给他,想找他出来玩。他应邀而至,但身边多了好几个人,有男孩有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我很自卑。明明就是见了几个陌生人,却找不到这份自卑从何而起,像是一场风波的前兆。他看到我,还是很热情,给我介绍他的朋友们,他说这些都是贵阳的校友;同时他也还是会以兄弟的身份给他的朋友们介绍我。
我们一起吃饭,吃完饭他的朋友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第一个就是我,我选了真心话,他们起哄的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连他也期待着。我说,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回答完还下意识的看向他,他像是有几分开心,也像是有几分失落,我猜不透。
巧的是,下一个就是他,他选了大冒险。我不知道该出个什么冒险题给他,他的那堆朋友开始说,现场找一个女孩子告白。听到这里,我很惊愕也很期待,期待那个人能是我,哪怕它是场游戏。
他带着有几分红晕的脸走向我,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但说得很直白。他说,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回答他好,心里多期望那就是他想说的。但我用理性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游戏,不要当真。我假装淡定,跟他说,不可以。
他的那些朋友们还起哄说,没有成功不算。但我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几分失落,可我不确定这份失落的来源,是我违心说的不可以,还是他在游戏里的不成功。
那天晚上,和他的朋友们玩了很久,我也没有很开心,而他,我不知道。他像往常一样送我回家,到了我家小区门口,他突然问我,刚才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穿紫色裙子,扎着马尾的女生你还有印象吗?我点点头,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像个邻家小妹妹一样,跟他也是很配。他继续说,那个女孩子刚才跟我表白说她喜欢我,你说我该答应她,做她男朋友吗?
听到这里,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我有些不知所措,我问他,你喜欢她吗?他说不知道,所以想问问我。我当时很懵,声音也有点沙哑,我忍着眼睛里打转的泪水说,你要是喜欢就在一起吧。然后我像一个跳梁小丑般快步跑进楼道里,我真害怕多跟他待一分钟,听到他说答应二字。
回到家,收到他的微信,早点睡,晚安。我回了他晚安,但那一晚,我没睡,想了很多很多。终于,在几经犹豫后,还是决定跟他表白,因为比起陌生关系,我更害怕错过,错过他。
年后,我约了他出来,约在我们上学时常去的书吧,还准备了一份自己diy的礼物和一封长长的信。他叫我在书吧等他,他还有点事情,晚一点过来。于是我就在书吧等他,等了好久好久,看着太阳日落,看着路灯亮起,看着街道人群不再熙攘。还有月亮,月亮升起来了,可是他都没有来。
我独自在书吧拆了那封信,看了好几遍,还有那份礼物。我还是不忍心扔掉,直到我的朋友给我发消息,问我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因为她在路上碰到他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在一个迷宫里彻底迷了路。
晚上,伴着月亮我回家了,至于礼物和信我都扔了。回到家再看了一遍他的朋友圈,他QQ上的说说,还有我们之间所有的聊天记录。然后删了微信好友,QQ好友,拉黑了他的电话。
我不知道我还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兄弟?我做不到了,他也是。女朋友?他已经有了,不再需要了,剩下的也不过是陌生人的身份。
他于茫茫人海中走来,又归于了茫茫人海。
我们之间就这样过了四年,没有任何联系的过了四年。
毕业,我选择了留在西安,而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贵阳,也不敢去关心。我怕我的突然打扰,打乱了他的生活。
在西安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尽管除去很多生活上的花销,余额并没有很充足。5月19号,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坐公交车,穿梭在各个红绿灯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有一个是我很熟悉的人。
或许只有他是我最熟悉的人吧,错过了便再也遇不到了。我看着这个世界,想着他,在路边等绿灯,绿灯亮了,但我已经忘记了红绿灯的事情,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突然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看,是他。那一刻像是我的念念不忘有了回响,又像是自己的恍惚。他叫我,我看着他,他变了。就算穿着清新的衬衫,梳理着还算精致的头发,也不觉得阳光帅气了,也不知道这几年是什么让他改变。
他说,好久不见。我回答他,好久不见。然后又是绿灯了,他主动拉着我的手过了马路。我试图挣脱,但他拉得很紧,就像我会逃掉一样。过完马路,他才放开,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说,他也来西安了,来这里找个人。
听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去猜测这个人是谁,尽管这跟我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他问我,今天可以不去上班吗?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不想再把你放开了,我怕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你。
听着他的回答,我竟不是觉得奇怪,而是莫名想哭。我答应了他,跟领导请了假。我问他要不要上班。他说,今天不去了。
于是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是他先说话,问我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说好,也不好。他问我为什么不回贵阳,我说,不想再靠近一些人,远一点应该就接触不到了吧。然后他没有问那些人是谁,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
他开始说那天的事情,我打断他,我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听了。他没有听我的话,而是接着说,那天他去了书吧。只是那时我已经走了,然后他给我发微信,发QQ消息,发短信,打电话都没有结果。他还去我家找我,但不知道我家在几楼,只能在小区门口等,但没有等到。问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于是,他决定毕业来西安找我,因为他相信一定会再遇到我。
我问他,那天为什么没有来书吧。他说那天,他已经出门了,但碰巧在路上遇到那个女生,我想着当面跟她说清楚也是一种责任。于是我们就在我家附近的公园坐了一下,我跟他说,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她说,其实我也想跟你说,要是你跟她是互相喜欢,就不要都放在心里。她还劝我主动一点,跟你表白,让我不要错过了你。
可是说着说着,她就肚子痛,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胃病恶化了。我打电话给她家里,她家里只有她奶奶,但她奶奶找不到医院,所以我又去了她家楼下接她奶奶来照顾她,一来二去就很晚了。
他慌张地解释着,解释着四年前的事情。我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误会了他,还没有给他机会解释。我忍不住哭了,他过来抱住我,还说错过了你四年,不想再错过你了,我们在一起,可以吗?这次声音不小,也不是游戏,我答应了他,因为我也不想再错过了。
对的人,即使又归于了茫茫人海,最后也还是会归于你。
后来我跟他都辞了西安的工作,回了贵阳,回到了父母身边,也回到了彼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