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简书里有很多篇关于儿时的年味的文章。阅读了好几篇,也勾起了我儿时的那份浓浓的过年之情。
我出生在浙东的一个四面环山,离市区25公里的小山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爷爷奶奶当年给我爸爸和伯伯分家之时,没给爸爸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连茅草屋都没留一间。那时候的生活,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平时的日子里,吃的最多的是腌萝卜,咸菜,土豆,番薯。肉,海鲜,对儿时的我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我和两个哥哥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
过年前几天,妈妈会提前泡好黄豆,再和爸爸一起手动磨豆腐。磨出的豆腐再自己制作出豆腐。我总是帮忙烧柴火。妈妈会盛一大碗豆腐花给我们喝。如果喜欢吃甜的,妈妈就放一勺白糖。如果喜欢吃咸的,妈妈就放点葱花,酱油,一点点油。一碗碗香喷喷的豆腐花常常引得我和哥哥们直流口水。那味道绝对比超市里卖的豆腐花可口。那营养,绝对比超市里卖的豆腐花正宗。喝完了豆腐花,妈妈又给我们“变出了”美味的豆腐脑。同样的,可以做成甜的或者咸的。也许,到今年为止,有十五年我没吃到妈妈亲手做的豆腐花和豆腐脑了。写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儿时灶台上的那一碗碗豆腐花和豆腐脑。我的口水也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妈妈知道我最嘴馋。于是她常常在年前,让爸爸去集市赶集。爸爸总会买回来几斤瓜子,几斤花生。妈妈再拿点米去打点爆米花,然后拿回家再自己制作出爆米花糖。过年前后的那几天,我和爸爸最喜欢嗑瓜子,花生,吃爆米花糖。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烤着火,磕着瓜子,唠着嗑儿,其乐融融,至今难以忘怀。
妈妈在年前就开始准备一些自制的肉丸子。我帮她烧柴火。每当看到锅里,那一个个炸的金灿灿的肉丸子,我总是直接从锅里捞出已经炸好的肉丸子,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子里。我的舌头经常被烫得起泡。妈妈总是笑着打趣我,“你真是只小馋猫。小心烫。慢慢吃。”
我最喜欢的就是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食饼筒(又称麦油汁)。妈妈会准备一大桌子我喜欢的菜,然后摊好包食饼筒的薄薄的皮。印象中,小时候每次妈妈做饭时,我都是充当烧柴火的角色。烧柴火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妈妈每烧一个菜,我就可以尝一下那个菜。等妈妈烧好所有的菜,我也差不多吃饱了。尽管我吃得差不多饱了,我还是能撑完一个大大的食饼筒。第二顿的食饼筒更加美味可口。妈妈会把包好的食饼筒用油锅把两面煎得金黄金黄的。第二顿的时候,我一次能吃两个大的食饼筒。妈妈常说从没见过我那两个哥哥像我这般嘴馋。也许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也许我是家里的小幺。爸爸妈妈哥哥们都乐意宠着我。
北方是大年三十吃饺子。而我们大年初一的时候,妈妈总是一大早地就起来了,和面擀面剁馅,我们一觉起来,一碗碗香味扑鼻的水饺就已经摆在了我们的眼前。妈妈喜欢额外做份汤,汤里放点韭菜,猪油,味精,盐。我和哥哥们往往喜欢舀一大勺的汤放入自己的水饺碗里。
正月里,爸爸妈妈往往会带着我们走亲戚。我外婆家和阿姨家,还有舅公家都是同一个村的。早上我们去了外婆家,她会煮糖心蛋给我们吃。我和哥哥都觉得外婆做的饭特别好吃,说实话,比妈妈做的好吃,糖心蛋也不例外。外婆看到我们喜欢吃,每次都给我们多放一个。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去了阿姨家,阿姨又给我们做糖心蛋吃。我和哥哥们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把糖心蛋给咽下去。下午的时候,爸爸妈妈带我们去了舅公家,舅婆很客气,又给我们每人各端出了满满一大碗的糖心蛋。这一次,我和哥哥们看到糖心蛋差点晕倒……
走完了亲戚。亲戚也会来我们家。妈妈往往会炒一大桌子的美食招待亲戚们。我仿佛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一盘盘鸡爪,肉丸子,猪头肉,草鱼,青菜,芋头,笋干炖肉纷纷在向我招手。尤其是肉和鱼,平时我们根本就没机会吃到。于是在一个儿时的过年时,我拼命地往嘴巴里塞一大块一大块猪头肉。不管妈妈和亲戚们怎么劝阻,我都停不下筷子。后来大人们觉得当时条件太差了,就随着我敞开肚皮的吃。不过后来的后遗症出现了。自从那个过年结束后,我讨厌极了猪肉等肉类,一直到现在,我都特别喜欢吃蔬菜,对于肉类我一点都提不起兴趣。现在我的婆婆经常会煲各种汤,我基本上只吃香菇等配菜,喝点汤,很少吃肉。也许当时妈妈应该阻止我无节制地吃肉。不过妈妈可能觉得平时太穷了,吃不起肉,她实在是不忍心眼巴巴地看我盯着肉流口水。
元宵节的那天,全国各地大部分地方都吃汤圆,看花灯。我们这边在正月十四的晚上,家家户户都会做糟羹。据说早在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在浙东抗敌的时候,曾经被敌人追到台州仙人洞里。那一天正好是正月十四,当地的农民见戚家军躲在山洞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便纷纷拿来衣物。但当时的农民也很穷,家里哪有什么好吃的?于是就东家凑一点西家凑一点,都是青菜、萝卜、笋啊什么的。可是光吃蔬菜也吃不饱啊,又凑不出那么多的白米饭来,怎么办好呢?一个聪明的农民就想出了一好办法,把这些蔬菜切碎,再放进粉糊糊里面一起烧熟,这就成了后来的“糟羹”。没想到士兵们不但吃得很饱,还都说味道很好。后来,戚家军度过了困难时期,终于赢得了胜利。于是,为了纪念戚家军,糟羹就这样流传了下来。我那些远嫁的同学们,因为其他地方没有糟羹,她们都自己学会了糟羹的做法来解解惨。小时候,我一次性能吃掉两海碗的糟羹(相当于我爸爸的食量)。
吃完了糟羹,看完了花灯,过完了元宵,年也差不多结束了。孩子们纷纷地重新回到了学校上学。儿时的我们过完年后又被打回贫穷的原型了。
好在,自从改革开放后,时代在进步,经济在发展。我们的生活越过越好。随着我们家三个兄妹陆陆续续的毕业工作后,我们家也终于摆脱了赤贫的日子。后来的我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日子越过越好。
可是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怀念儿时那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烤火嗑瓜子唠嗑的情景。可是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怀念那个小馋猫的自己。可是我还是会想念妈妈做的菜。那是家的味道。那是一种温暖的,柔柔的,香香的,记忆棉长的味道,这种味道陪伴着我漂泊了好久好远。特别是在国外的那几年,每当过年的时候,我尤其想念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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