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妈,手机给我看看。”她拨通妈妈通话记录里陌生的手机号,女声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大爆炸几分钟后,警车、消防车陆续赶来,范围倒控制得挺好,周围就这一家碎成废墟。
“初步排查这次爆炸是由木楼旁边的垃圾桶引起的。”一个警察走过来。“我们需要时间检查一下还有没有隐患,残留的碎片也需要拿去鉴定中心鉴定。”他年纪稍大,鬓角已经泛白,染过发。
“需要多长时间?”她已经镇定。
“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他面露难色。
“大爷,您是调查洛克比空难吗?”您年老也不能装可怜啊。
“这是最低保证。”
你不给我调查出来,我哪里有赔偿款建新的房子。
一连过去几天,交到检察院的复议申请还没有结果。她与母亲搬回了吴家坝。
“吴是暖,别赖床,跟我干活去。”妈妈一大早就叫她起床,天,时间从来就没有流逝,我妈还是一样霸道不讲理。
她耷拉着眼睛在水龙头洗脸刷牙,脸上还有残存的睡印子。
“锄头在门边,你吃个早饭就上山,我先去了。”
“嗯。”她用发涩的鼻子回应,吐掉了嘴里的泡沫。十月的阳光藏在山谷里,远远的一股清幽,一边的盆栽里有露水折射着光的五彩斑斓。
回家真好,忆景、哥哥都走了,自己一个人停在老地方,物非人非,君亦未归。
“哎哟,要去干活啊。”奶奶起个大早路过门口。“你们这种读书人就应该拿去劳改。”
“奶奶,劳改制度是犯法的,早就废除了。”她泼出盆里的水,走进屋里。
要是做不回检察官,自己是被处分离开的检察院也无法当律师,这辈子就只能一辈子种地了?要是我妈不嫌弃我,我倒是也不介意。
那些路过的坟头,清明节过后已经长草,她还是一样看见老朋友一样微笑打招呼。
“你说老大那时候为什么让我们查吴是暖的手机?”刘家恒突然想起来是暖出事那天boss把她的手机给他,让他恢复所有被删除的数据。
“吴是暖啊,好久不见了,不知道那小蹄子去哪浪了。”温茹忆起她,感慨想念。
“对了,她走的时候咱都不知道,也没送她一顿宴席。”严初成难得插话。
“对啊,咱约个时间请她吃顿饭。”温茹精神抖擞起来。
“我来约。”严初成开始打小九九,顺便把阿初也约出来见个面,最近她总是说忙,两人已经两天没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凉六个秋了。
“喂,初雪,我初成。”严站在桌子前,面朝落地窗,神采奕奕。
“有事?”她掩饰自己的欣喜。
“今天我们请吴是暖吃饭,你也一块来,你俩不是老同学嘛。”
温、刘二人对他假公济私的嘴脸嗤之以鼻,纷纷翻白眼。
“好啊,我来约她。”阿初微微一笑,准备给是暖拨过去。
“阿是,今天来江楼聚餐,你先来政府大楼接我好不好。”阿初暗自一笑,心里似乎有好事。
“啊,你说什么?”“啊,信号不好。”她站在山腰将手机拿离自己。
“哎呀,我们请你。”阿初对她了如指掌。
“好呀!”她萌萌一笑,眼里乐开了花。
“妈,今个自个吃饭啊,我有别的地吃了。”
回到家梳洗打扮一番已经是6点,搭公交来到江楼时,看了一眼手机6点十四分。
“吴是暖你到了吗?”温茹打电话问她。
“到了,阿初让我去接她,我先去政府大楼一趟,你们先找个好位子。”是暖挂掉手机往政府大楼的方向走去。
担心会让他们久等,她走几步就开始跑起来,秋天的风吹翻她的衣角,或许是阿初有什么事情想跟她分享,并且不能当着严初成的面,哎,爱情啊。
“阿是,我在办公室等你。”阿初打电话来催。
“你办公室几楼啊。”
“十七楼,下了电梯之后,左转第三个。”
“你干嘛这么麻烦要我去接你啊,说。”她坏笑。
“我今儿买了条新裙子,你来看看好看不,好看就穿,不好看就退了。”她电话那边都是恋爱的粉红色。
“严初成那丫喜欢你穿裙子?我跟你讲啊,女孩子不要一谈个恋爱就失去自我,你要知道自己是独立的个体······”她在这头叨叨了很久,阿初终于挂了电话,看来是忍不了她了。是暖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政府部门已经下班,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陆续往外走,走到政府大楼是已经6点半多了,她搭乘电梯上了十七楼,左转,第三间。
没有人啊,“阿初,阿初。”该不会去厕所换衣服了吧。她不紧不慢踱着步子走到厕所门口,“龙初雪,你在里面换裙子吗?”
没人应。
“龙初雪你掉坑里了?”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在厕所的镜子面前洗了把脸。是暖觉得她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手机却又收到短信说在等她一会儿,打电话给她却一直是忙音。
“你俩咋这么久?”严初成来电。
“阿初让我再等一会儿,你不等我,等等她行吧?”她爬着楼梯一层一层地找,天渐渐黑了,快到七点了,她突然心里一紧,觉得事情不对,打电话给严初成,“阿初去了吗,我没找到她。”
“怎么了,你俩现在到底在哪里?”严初成喉头一动,整个人汗毛立起来。
“政府大楼。”
“我去找你们。”
“快点!”啪,大楼里的灯全都灭了,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她站在空旷的过道里,害怕起来,这头那头都是深不见底的黑色。“阿初”“阿初,你在哪?”“阿初,我是阿是啊。”她打着手电筒一扇扇踢开厕所门。
跑过过道,电梯门唰地打开,阿初侧着门站在电梯里,长发遮住了脸,身着一条漂亮的裙子,无比明媚。
“丫头片子,害得我担心死了。”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舒了一口气走进电梯里。阿初不抬头也不理她,她轻轻拍了她一把,阿初低着头闭着眼,脸色惨白,长发遮住的胸口一大片血迹,阿初死了!猛然一惊!
“阿初,阿初。”她摇晃着她的尸体。
心剧烈的跳动,颤抖着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严初成却找不到信号,电梯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
一股浓重的烧焦味涌入鼻梢,使劲拍着电梯“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在里面!”
“救命!”一遍遍按着紧急按钮,她用脚踹门,电梯门毫无反应,汗水泪水将头发黏在脸上。
把包里琐碎东西全都倒出来,只有一把很小的小刀可以派上用场,插进门缝里一撬,刀断在了电梯门里,干脆用手去抠,绝望地使出了全身力量,阿初还可以救,及时就能救活,她安慰自己,眼泪顺着脸颊滑进脖子,手指已经血迹斑斑。自己的心一点点忘记了跳动。
鼻子一酸,死别的悲怆侵袭了整个身子,她像每一次害怕恐惧时一样,止不住发抖,抱得很紧仍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连牙齿都在切磋。
“唰。”下一秒电梯被人打开,来人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电梯发出刺耳的声响,与摩擦墙面产生热烈的火花,像闪电般砸到一楼,巨大的响声在她心里撞出一个天坑,眼泪全滴到他的衣服上。
“你变丑了。”来人心疼地揉揉她的发,发红的眼眶很是酸涩,紧紧抱着她。
温热从他的胸膛传过来,她把脸埋进那人怀里,哭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