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向往着某个周日乘着那种绿皮火车,慢悠悠地一路看沿途风景一路晃到查济,总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行。
假期可以去查济了,考虑到没有直达火车太不方便,还是决定自驾游。从江苏再途经浙江,最后终于来到安徽南部,一路上,山一程,雨一程,满目都是烟雨濛濛,山青水秀,实在令人陶醉。
终于抵达查济,从车窗放眼远望,远处的青山因雨雾的缭绕,更像一幅淡淡的中国水墨画,空中偶有几只鸟儿飞过,又落在古老的马头墙上。村落背后,有大片大片的农田,像不同层次的绿色毯子铺开来了,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高明,怎么能调出这么多深浅不一的绿色呢。居然还有位披着蓑,戴着笠的老农,慢悠悠地牵着一头老牛从身边经过。以为那古典诗词的才有的田园牧歌式的画面,早已消逝,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在查济又寻觅到了。
到村口,首先迎接我们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荷花塘。“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是对这番景色最好的写照。有枝头吐蕊绽放的,有含苞待放的,还有花瓣凋零,露出小小莲蓬。微风拂过,出水莲叶在风中摇曳生姿,上面的雨滴跳起又滑落。 “旋折荷花剥莲子,露为风味月为香”,忍不住停车下来,伸手就采下一个小巧的莲蓬,剥开外衣并掏出一粒包着青皮的莲子,再小心翼翼地剥掉青皮,乳白色的莲子终于露出来。尝了一下,很嫩很脆,满口清香中微微带点苦涩,特别像青春的味道。
一走进村子,那浓浓的历史感就扑面而来。高低不平的石板路,片片斑驳的白色墙面,黑色瓦棱中的野草,爬满青苔的石台阶,都见证着村子的沧桑历史。查济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错落有致的马头墙,高大气派的祠堂,精致美丽的木纹雕刻,呈回字形的天井等等。
查济处处透着诗意和雅致。几乎每家每户门前屋内都摆放着各种石刻器皿,除了一些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外,还有很多别致的石缸石槽石墩子。“凤英饭馆”前有一个是缸,外面还雕刻着“鱼戏莲叶图”。不管是盛开的荷花,还是含苞待放的;不管是舒展摇曳的荷叶,还是摇动尾鳍溅起水珠的鲤鱼,都是精雕细琢,富有情趣和诗意。荷花石缸内还长着一簇风姿绰约的荷,花到没有,有一个莲蓬脱颖而出,很是招人喜爱。石缸上雕刻的荷花和缸里生长的荷相映成趣,给简陋的饭馆平添了一份雅致。
有家名为过客的青旅社,布置很是清新淡雅,特别中意他家的那扇窗。窗上的常春藤悄悄伸出一两条柔嫩的枝条,撩拨着窗户上的那头长颈鹿。窗下的黑色的圆形陶瓷缸中栽着一株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它也在夏天努力生长,不知是否也想与长颈鹿比高矮呢!玻璃上有几行白色的字,最喜欢那一句: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本想推门进去坐一会儿,老板一脸抱歉地说:“今天被人包场了,明天再来吧。”好奇地看了看,只见一个男生蹲在地上,正用照片摆出一颗“心”形,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原来正为他的告白精心准备着。衷心祝福他!
查济的生活处处体现着悠闲惬意。村里最古老的银杏树下,三五好友围桌而坐,泡上一壸清茶,茶水氤氤,茶香沿着巷子四溢开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把心头的纷纷扰扰都抛开,舒心自在。
莫名被一个小院子给吸引了,两根被剥去了树皮的原木横放着,成了院子最简单的围栏。透过树缝看过去,院子顶上搭着花架,上面缠缠绕绕地爬着许多的丝瓜藤,有几条藤蔓垂下,上面缀着几朵黄灿灿的丝瓜花,给小院增添了一抹亮色。院子里还摆放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花盆,种着各种植物,满目葱茏。最喜欢的是一个勾着精致花纹的黑釉色的花瓶,圆形的大肚腩,小巧的收口处居然长着一簇长势喜人的铜钱草,造型很是别致。当我努力的把镜头聚焦在这盆花上,不小心被守在一旁的大黄狗给抢镜了。它侧脸望着我,悠闲地趴在石条凳上,耷拉着耳朵,眼睛半开半阖,嘴巴微微张着,露出一口白牙,仿佛在说:“这个姿势还是比较上镜吧!”挨着大黄狗的是一张粗糙不平的石头圆桌,边上摆着两张黄藤椅。不知院子的主人是否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独自体味着“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意境呢。
查济的民风很是淳朴。早上醒了,雨还在下着,撑起伞去逛逛查济的早市。香樟树下,一个穿着雨衣的农民守着一个鱼摊,旧塑料薄膜上摆着刚捕上来的白鲦,按大小分成两堆。买卖进行中,没有讨价还价,看中就买,省去很多口舌。
一家卖特产的店铺屋檐下,一对老夫妻正用蛇皮袋倒出一堆像毛球一样的青果子。好奇地跑上去问,有游客告诉我这就是刚刚从树上摘下的青板栗。老婆婆手拿一把钳子,用劲撕开一个口子,从里面取出呈青色的板栗,然后在剥开外皮,露出雪白的果肉,递给我尝尝味道。“生的栗子能吃吗?”接过栗子我好奇地问。“能吃的,与成熟的栗子的味道不一样呢。”婆婆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屋檐下的雨水滴到她的旧雨衣上,被打湿的花白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我细细咀嚼,不同往日炒熟栗子的糯糯绵绵的质感,生栗子咀嚼起来满口生津,暗含着山野的气息。“好吃吗”一旁如我一样好奇的游客等我品尝后的评价。“嗯,味道真不错!老婆婆,给我来一袋。”“我也要两袋!”围观的人很多,都纷纷购买。卖特产的店主并没有因那一对老夫妻挡着他家门面而生气,也笑盈盈地看着,偶尔招呼两句:“要特产吗?进来看看。”。我用十元买了一袋别处吃不到的风味,更买了一袋山民的淳朴。
撑着伞,慢悠悠地走着逛着,一家店铺正播着《从前慢》这首歌: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渐行渐缓的旋律,简简单单的歌词与查济再契合不过了。许许多多的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查济,就是来体会“从前慢”的日子,来感受现代生活所没有那份简单朴素,而又充满诗意的生活,让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渐渐回归宁静。带着那份宁静,我们又将继续我们的生活。
去过查济,我还是我,但我又不是从前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