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与阿琳

01

阿灵是在高一那年认识阿琳的。

那么多年后,阿灵每每想起她来,印象依旧是那个秋日阳光下,穿着一件红色毛衣脸庞清秀的女子,抿着嘴微笑的样子。

02

高一那年秋天,傍晚下课后,阿灵总会跟同学一道去宿舍区后门的一家专做学生生意的餐馆吃晚餐。去的次数多了,总会见着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短发的女孩独自一人用餐。那个简单发型很适合她,留着短发,但看起来依然很文静秀美的女孩并不多,而且,那个年代的女孩子们即便上厕所都结伴而行,而红衣女孩却独来独往,因而阿灵记住了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如果你经常在某个场合见到一个人,不论美丑,只要她/他表现正派,你在心里面便会不自觉对其产生亲近感。尤其那女孩看起来又那么地乖巧,阿灵对她印象不错。人与人相互间是有磁场的,当你对一个人有好感时,你表现出来的友善对方一般都会感觉得到,而通常若是对方喜欢你时,你自然也不会讨厌他/她。当然,这一法则只适用于友谊,并不适用于男女关系。从那女孩偶尔望向自己时嘴角腼腆含笑的表情里,阿灵可以判断,那女孩肯定对她也印象不错。那女孩叫阿琳,半年后当两人成为朋友时,阿琳告诉阿灵一件小事,有次她看见阿灵和同学一起在餐馆吃饭,并且旁边有空位,她故意过去问是否能坐在她旁边,结果阿灵很友好地同意了。阿琳心里很高兴。阿灵听后仔细回忆却记不起这件小事,暗笑她太容易被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感动。但那就是阿琳的性子,往后却也因这样的性子,让两人诸多摩擦。

03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阿灵没有到那个餐馆吃饭,也逐渐忘了那个红毛衣女孩。等到升上高二开学不久的一天清晨,阿灵正坐在靠窗边外置上晨读,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昏昏欲睡。突然,窗外出现一个陌生女孩,很有礼貌地请她出去。阿灵有些惊诧,但还是跟她出去走廊的阳台边,且看看这是何人所为何事。两人停下来后,那个女孩笑了,轻声问,你还记得我吗?阿灵看着眼前这位长发女子,依稀觉得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是她!阿灵也笑了。两人到底最后还是有了交集。

曾经的短发红衣女孩,也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位长头发的阿琳,告诉阿灵,去年两人初见时她正在附近的中学上初三,如今考上这所高中后,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阿灵,如今竟然还真遇见了。阿灵为她的真诚和用心感动,并且觉得这样的相识方式很特别,令人难忘。

04

自从两人重新又相遇以后,阿琳总是在下课后便来找阿灵,一起聊天吃饭。阿琳也是个有想法的女孩,只是她的想法有时让阿灵啼笑皆非。阿琳的朋友很少,仅有的两三个朋友在外地一所更好的高中念书。阿琳说找朋友很挑,她喜欢那种努力上进又思想独立的女孩,而阿灵则符合她的要求,这就是她想要找回阿灵并主动跟她交朋友的原因。阿琳说,她希望有个好朋友,可以经常腻在一起,一起吃饭逛街一起学习一起睡觉。阿灵听后不以为然,她偶尔喜欢安静独处,并不喜欢这种时时刻刻混在一起全然没有个人空间的相处方式。两人的观念的不同,开始在更多的相处中慢慢显现出来。

05

阿琳经常出入阿灵的宿舍教室,还偶尔会跟她亲近的朋友聊天,渐渐地,阿灵的室友同学都知道了这样的一个人。有时候,会惊奇地问阿灵,她是谁,怎么待你那般好?

阿灵的朋友,琪,不知怎么也知道了此事。有天闲来找阿灵聊天,狐疑地问道,她该不会是同性恋吧?阿灵听后,心里有些不安。

琪有一个朋友,恰好跟阿琳是同班同学。她告诉阿灵,阿琳在班上的女同学眼里是极为古怪的女孩,从不跟她们相处,总是独来独往,倒是跟几个男生相处不错。阿灵心想,阿琳生得可爱,对待想交往的朋友主动热情体贴,只要她愿意,男生缘确实会很不错。那些女孩子,也许不过是嫉妒她罢了。

阿琳对阿灵的确很好,好的程度让阿灵一开始有些别扭,然后是恐慌,最后发展为强烈抗拒。阿琳总会买东西给阿灵吃,一开始阿灵不想辜负她的好意,接受了,可多次下来,她总是这样子,阿灵心里有些压力。夏天时,她会买雪糕送去阿灵宿舍。宿舍楼停水时,阿琳会提着热水壶帮阿灵一起到教学楼装热水回宿舍洗澡,并且抢着自己提两壶,让阿灵提一壶。有时候,两人的相处模式让阿灵觉得,似乎,阿琳就像是在照顾女朋友的男生。于是,她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开始旁敲侧击。当她听到阿琳说对班上一个男生挺有好感时,阿灵松了一口气。

可是,阿灵开始受不了阿琳的黏人,以及对她的好,因为阿琳想要的友谊,阿灵给不了她。阿琳想要的友谊是两个人亲密无总是在一起,甚至有点占有性的。而阿灵却希望朋友间保持适度距离,要有个人空间,且要留时间跟其他朋友往来。两人的矛盾越积越多,阿灵压力越来越大,她开始对阿琳发脾气,让她不要老送东西到她宿舍,也不要老到教室找她。可是每次阿琳都一副委屈又乖巧地样子拉着阿灵的手,承诺下次不会这样。阿灵无可奈何。

阿灵是个习惯独立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在还不强大时,不太能接受别人对她太过于好,因为无以回报的压力,会让她承受不了。紧张的高三备考生活压力已经很大,可阿琳总是不听劝老在晚自修间隙下来找她,送吃的,送装了热水的瓶子给她暖手,屡劝无果。直到有一天,阿灵在教室里做题时,做着做着,突然想到阿琳待会马上就过来了,突然一阵害怕,题目再也做不下去了,她才觉得这份友谊已经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高三的备考时间很宝贵,她不能再多承受这样的压力了。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06

自此以后阿琳便不再找阿灵,也许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阿灵在那段日子突然变得那么冷若冰霜刁钻刻薄。她也许会想着,我对她那么好,而她却不拿自己当朋友,对自己态度却越来越恶劣,她根本不值得!而阿灵,在想起阿琳时,有些愧疚,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她知道阿琳出自单亲家庭,渴望被爱,内心柔软,也知道,只要她稍微对阿琳好一点,阿琳便会感动不会离去。可是,这样互相折磨的友谊不是一段良性的友谊,还不如彼此放过。那段日子,阿琳每次过来,阿灵都故意没给她好脸色看,她知道阿琳会难过,可这是最有效的让别人离去的方法。这世上那么多人,阿琳可以碰到更多比阿灵适合她的朋友。

07

人生路上,我们会碰到很多的人,有些只是擦身而过,有些则是点头之交,而有些则会陪同我们走过一段路,然后挥挥手离开。好的友谊,是相处起来舒服的,是激励彼此共同成长的,这样的关系,才能维持长久,人生路上,有三两之己相陪,才不至于孤单。

愿你再没有我的岁月里,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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