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幻想中的美好生活,是貌美如花,有钱有闲,优雅从容。有帅气的丈夫,体面的工作,享受在别人眼中幸福的生活。
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会实现这样的美好人生。
《东京女子图鉴》,最近很火的一部日剧。我的几个微信群里一直讨论这个剧停不下来。
如我这般年纪在大城市生活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能从这部剧中得到一些感同身受,又被剧中残酷的现实提醒了生活真相的本来面貌。
有很多层关于现实人生的真相,譬如:
最纯粹、最真心的爱情,最单纯、最相爱的恋人,可能没办法经受现实人生的考验。有情饮水饱的日子,考验爱情,更考验人心里的欲望;
有颜有才有家底的高富帅,对你可能百般好,但在婚姻这件事上,不一定能给予你确保,有可能是对方家族不允许,可能是婚姻对他的意义更多是利益考虑而非爱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港区的男人只会找港区的女人"——门当户对的要求;
温柔体贴、周到细致、照顾你无微不至、出手阔绰的大叔,带你去吃最好的餐厅,送你最好的包包和鞋,可惜只是想跟你上上床,说到结婚的事情,大概只会转身离开;
如果考虑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你会找到合适你的人,收入、工作、家庭背景都般配,虽然可能并不是你喜欢的外表和性格,甚至可能是以前从未出现在你择偶范围内。
婚后的生活,哪怕是嫁给条件和自己相当甚至低一点的男人,也大概率地要面对婚后琐事缠身、家庭工作难以平衡、要不要生小孩以及不想生小孩会遭遇怎样的舆论压力等等问题。当然,还有这场原本就没有多少爱的婚姻,在漫长的时光中,应该要怎么消磨下去的问题。
年老色衰,渐渐地,好像家庭、工作,以及整个人生,都在走下坡路。没那么多机会,没那么多幸运,没那么多可挑剔。总之,挥别了少女的年纪,就得拿出更强大的内心来面对这个世界分分钟传达给你的危机感。
哎,女人啊。
到底怎样才是幸福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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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绫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让人羡慕的人。生在小城市的她,不希望自己如同她的同学一样,拥有一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她希望出生在巴黎或纽约,实在不济,东京也行啊。
可惜,她出生在秋田,遍地是一样的人生。她于是心心念着东京,希望在那座闪闪发光的城市里,像一块金子一样被发现、被珍视。
二十年后,当她在东京遭受人生挫折,回到家乡小镇思考人生的时候,遇到她小学时的老师。老师看到她,激动地拿出她曾经接受报道的杂志说,"现在学校的孩子都拿你当偶像哦,你好了不起,实现了人生理想呢!"
绫怔怔地看着杂志上笑得无比灿烂的自己,忍不住站在马路旁放声大哭起来。不似东京的车水马龙,绫站在家乡小镇田野成片的马路上,哭泣声尖锐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绫大概是想到,拍杂志时的自己,还是一心想着梦想可以实现的吧。多少年过去,却发现自己不过还是一个,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普通女人。
而且,是跟曾经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地那种,普通。甚至,跟自己的努力程度比起来,这种普通,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公平;有时,甚至要用上『纯粹是羞辱』这样的形容词才能表达内心的愤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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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真的不知道对这部剧说什么好。
它的每一个情节都好像都市生活的缩影;每一段主人公的内心独白,都能找到现实生活的痕迹;每一个选择的纠结与人生的困惑,都是摆在眼前的真实境况,而大部分普通人的平凡人生,一眼望去,都是无法至善至美的残缺人生。
到处啊,都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到处,也都是在生活里冲冲撞撞,得得失失的普通人。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愿意承认:关于如何才算是很好地度过自己这一生,我们根本没有答案。不过是看着别人的活法,听着别人的评论,依葫芦画瓢地想要实现那个众人口中的最美姿态罢了。
绫的困惑,如我们这一代的很多人一样——她想要独一无二的美好人生,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所以四处打探、四处求访、四处寻找答案,她足够勇敢,又有付出的执着,于是沿着大家说的那条通往幸福生活的道路一直往前冲,奋不顾身。
可是,拼命冲到目的地的时候发现,比她走得快的人,已经开始讨论下一个目的地的美好风景,此处无人艳羡。
失落。
而且,到了之后才发现,她曾经满怀期待、卯足力气才抵达的目的地,似乎并不是自己真正渴望的那一种,所以即使得到,也无法快乐。
反倒是看着同时出发的人,或者因为无法更改的家庭出身,或者因为后天偶然的机遇垂青,竟然远远超过自己的时候,追求让人艳羡的心理遭受打击。
身心疲惫。
经历一轮又一轮的追赶、失望、出发、再失望之后,手里的牌越打越少,竟然发现曾经凭借可爱或者实力可以改变的自我处境,遭遇再也难见起色的境况——而此时的自己,好像离想象中那种『让人艳羡』还有很远。
于是,学会劝说自己:
"不知满足,贪婪的女人们,只有把这份嫉妒也当做人生调味品来品尝,才算是真正的都市女人。一起加油吧,一步接着一步,因为想得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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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啊,到故事的末尾,绫还是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加油。
为了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吗?
绫始终没有好好停下来问自己的问题是:究竟什么才是令人艳羡的生活呢?又是究竟,需要谁来艳羡自己呢?
她在自我欲望的驱使之下过掉了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时光,却好像,仍旧活在不假思索地活在欲望的追逐里。
大部分的她,被『要成为令人艳羡』的人的欲望驱使,不停做出对应的人生选择;可与此同时,她内心一小部分没有完成沉睡的自我总会在某个时刻惊醒,提醒她自我感受的快乐与不快乐。
于是,她遇上相爱的人,却因为欲望驱使而放弃;她遇上温柔体贴的有钱大叔,却因为担心自己不结婚不能被划归为圆满人生一类而分手。
与此同时,她遇上条件相当、对她不错的普通男人,又无法回避自己内心真实感受的不快乐,不能欺骗自己活在这种『令别人艳羡但自己不开心的生活』。
然后,她离婚,勇敢跨出来,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却发现,人生并没有因为你的勇敢,而豁然开朗。
现实,就是如此啊。从来不会因为你没想明白,就等着你想明白再转起来;也不会因为你想明白了,就热情地将你想明白要的东西拿过来端在你面前,让你享受。
——对于绫而言,她在前半生奋力直追,其实已经算是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令人艳羡』的梦想了呀。毕竟,她在大城市扎稳脚跟、事业上小有成就、也有过精彩的爱情故事,说起来,就算是在东京的茫茫人海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她的落差大概在于,天真地一定想要得到最好的那个结果吧。可漫漫人生,总得允许上帝给你的安排有些许差别吧。
问题在于,后半生呢?后半生怎么活呢?
还是继续追求『让人艳羡』吗?要一直追着赶着,老去都要变成一个『让人艳羡』的老太太吗?要学会将嫉妒当作人生调味品来品尝,才算是真正的都市女人?
倘若如此,那么都市生活与小镇生活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过都是一眼望上去同样的人生呀,只是都市人在千篇一律地追求城市中有钱有地位的『让人艳羡』,而小镇人在一如既往地追求安宁稳定的『让人艳羡』。
而且相比之下,小镇人家长里短里的互相嫉妒和艳羡,比大城市这种隔壁住着谁都不关心的相安无事,要严重地多吧。
所以,如果只是追求『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是不是根本没必要跑那么远?
嫁给镇长的儿子,过上小镇人都羡慕的太太生活,岂不是更容易拥有井底之蛙的被羡慕人生?
为什么,要艳羡?
为什么,有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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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后,镜头在绫的旁白中扫过东京的街头:
那些随意走在街上的女子,可能随便一个就拥有模特身材天使面孔,随时可能被星探发现成为明日之星;
那些从计程车中下车的女子,可能拥有一个能给她买爱马仕包包的丈夫;
那些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的女子,可能在市中心拥有好几处豪华公寓……
是的,绫,你看到的都没错,全都是事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走在大街上毫不起眼的女人中,也会有一些人,她们可能拥有完美的外表和富裕的生活,也可能相貌普通、家境一般,可是她们的注意力不在这些事情上,她们不关心别人为她们贴上什么标签,她们一心一意地,希望成为她们自己,无所谓别人艳不艳羡。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成为你自己,无所谓别人艳不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