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时常思念家乡的面,每次在外面吃饭都会和家乡里的面横向纵向做一番比较。吃面的名堂在老家大得很,削、扯、拌、炒、蒸、焖、盖浇等等,花样繁琐得像新娘子袖口的流苏。不管怎样比下来,外面的面都不如家乡里的面好吃。
老家的面馆从来都木有正经的名分,大多是一个露天的餐馆,大锅支在门外,老板在锅里面像耍杂耍一样下着裤带一样的面,一来可以招徕生意,二来是可以将自己做面的技术炫耀出来。你从面馆门口路过时,老板就会给你说快里边请,吃啥面,招揽顾客的手段丝毫不差于古代的老鸨。
老板,给俄来一碗牛肉面,包喔辣子多放些。
好咧,你先等一哈,马上就来!
吃面吃的不仅是面,更吃的是情调,进了面馆,来一碗面,在热气氤氲中等着面在老板手里跃动,随后就像跳水健将一样一个鹞子翻身飞进锅里,扑通,一个仰泳翻滚,就像欣赏一场杂耍一样,面就好了,再来一个海碗,热腾腾的面就上桌子了,这下就可以开吃了,红油浓汤红辣椒青菜,刺溜刺溜,一碗面就这样流进了肚皮里面。不同面馆的面是不一样的,想着这些老板胆子真硬,啥面都可以混搭肉上,宽面,细面,扯面,棍棍面,不同的面吃出来有不同的味道。最佳的是牛肉面,面的上面落着牛肉,牛肉旁边撒着葱花,葱花一直恋着牛肉,所以一入面碗就放弃抵抗直接融在了牛肉身边,外加半个剖开的咸鸭蛋,说素不素,说荤不荤,两不沾边,一直为牛肉和葱花所不喜,只好在牛肉面里面跑了龙套。家乡的面一般都是乘在海碗里,撒上葱花辣椒等佐料,看起来花花绿绿了,再来一瓣小蒜,一碗面汤,亦或者是再加点香油,让人顿有食欲。好的面会让人百吃不厌,刚吃了感觉香继而感觉实,最后是感觉辣,等你咽下嗓子让你直咂舌。才下舌头,又上心头。吃完一碗再想吃一碗。要不是锅不够大,真想脱了衣服跳进锅里捞他个干干净净,吃他个痛痛快快!
某次去吃面,然而面上只缀着几块肉,心想这老板真抠,下次一定不来这里吃了,谁曾想到,吃到碗底,竟然涌出一大片肉,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柳暗花明又一村。
下苦力的人,中午要吃面,面条瓷实扛饿,一碗油泼面,几块钱就吃出了十块钱的味道。这是因为同样一碗饭,面条比米饭扛饿。面条是身材的克星,是苗条的天敌。
说了这么多,我想我还是喜欢吃面的,它是苹果中的梨,梨中的苹果,它是最初以及最后。锅碗瓢盆的搅拌,葱蒜辣子油的调和,让一碗面的味道出神入化;故乡浓浓乡味的注入,让这碗面条变得独一无二。只能说:“故乡无所有,聊赠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