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知
写在前面:我忍不住再说一遍,一个被很多人说过的故事,一个关于“配角”的故事。此文属一家之谈,纯属个人观点,并不全面,稍有偏颇,请务必只作饭后甜点解闷儿!
第一次听说张幼仪是在高中语文课上,那篇名为“再别康桥”的课文,其中涉及到的主要是徐志摩和林徽因的爱情故事,老师很卖力地将徐林的故事渲染得很传奇、很动人,而关于徐志摩的前妻张幼仪只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无论在哪里,似乎她充其量不过是个配角。
后来看过许多关于他们的文章,而关于这个情圣缠绵悱恻的爱情,颇让人觉得寒心,如此之人,也可称作情圣,那普天之下皆是情圣,毕竟世间见异思迁的人不在少数,然张幼仪却是个唯一。
徐志摩娶张幼仪的原因,他跟他的好友淑微说得很清楚: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能北上去专研学习。他是为了他的自由而“绑架”张幼仪进入了那个牢笼,当然此处张幼仪是愿意被“绑架”的,他形容张幼仪是“乡下的土包子”,他认为张幼仪就是个裹脚女人,与他这位西服先生是不配的,实则张幼仪是张家的第一位“天足”女人,但他却认为她的思想是裹足的,可见这位“西服先生”思想开明到愚昧,以这样先入为主的思想去给一个人下定论,注定结不出好果来。
在嫁给徐志摩之前她也是位积极好学的姑娘,结婚之后她也曾向苏州第二女子学院提出申请,希望完成中断的学业,只是婚后家庭琐事过多,还得给徐父打理商铺,最终也未实现继续学习的愿望。
徐志摩即将到英国留学,在徐府门前徐母拉着他依依惜别,他虽厌烦却也配合徐母上演着这场离别,而对于身后那双深情凝望的眼睛却视若无睹,直到徐母提醒他应该跟他的妻儿道别,他才十分不乐意地走到张幼仪面前,说的也是一些叮嘱照顾幼子“阿欢”的事情,对于张幼仪这个人只字未提。当听到好友唤他时,他如释重负地撒开张幼仪的手,立马跑过去跟他的朋友寒暄,留下错愕、悲痛的张幼仪,那个时候她刚生下他们的大儿子徐积锴不久。
在张君劢(张幼仪的二哥)和徐家父母的安排下,张幼仪去英国陪读,在接船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是人群中那个唯一露出不愿意来到这里的表情的人。徐志摩嫌恶张幼仪的中国旧式旗袍着装,他担心她在朋友面前丢了他的脸,于是先带她去给她买了一身佯装,再去做了个发型才将她带回家。徐志摩带着张幼仪去拍了一张唯一的合影,摄影师提醒他们看前面的时候,张幼仪听不懂英语,只得傻傻地看着徐志摩,而徐志摩厌恶得不曾看张幼仪一眼,只是嫌恶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叫你看前面”。他的所有行为无不把这个满心欢喜的女人浇得凉彻心扉,他的行为如一把利剑深深刺入张幼仪的胸膛,而她却躲避不得。
当张幼仪欣喜地告诉徐志摩,她怀孕了的时候,他的反应却是暴跳如雷,指着张幼仪让她去打胎,说:“这个孩子不能留,我要做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我爱她,我要给她一个交代……”,那个时候他正热烈地追求林徽因,却让这位他嫌恶地妻子再次怀孕。面对徐志摩这般的绝情,张幼仪伤心欲绝,不想再从这个男人耳朵里听到更难听的话来,她跑出去,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追出去,以为她要自杀,劝她还有父母这一代责任,她停止哭泣后谢他提醒她,她说她还有父母这个责任,还有儿子阿欢这个责任,再指着肚子说还有这个孩子的责任,她说她没得选择。一场争论之后徐志摩一走了之,张幼仪只得向张君劢求助,不通英文的张幼仪独自前往巴黎,最后随张君劢在德国柏林产下次子彼得。
刚生下次子的张幼仪终于等到了徐志摩,然而他的到来是逼迫她签离婚协议,她的心终究是凉了,她对这个男人彻底绝望了,他说:“我已经决定我的人生要服从我的爱情,别无选择”;她说:“而我以为我的人生除了服从你,别无选择,即使是离婚。”她利落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上她的名字,她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完整的代表张幼仪,她给了他想要的自由,而她却从不曾给过自己自由。她带彼得离开医院,他提议相送,她说:如果我必须学会不再依附什么,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德国,雇了一位保姆,自学德文,并进入裴斯塔洛齐学院,专攻幼儿教育,1925年痛失爱子彼得。每思及此,我都会被这个强大的女人所感动,不明白她得有多坚强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徐志摩追林徽因不成,再恋陆小曼这位有夫之妇,并最终与之成婚,张幼仪回国之后徐家父母认其为女儿,亦视作女儿一般看待,并将家产分徐志摩夫妻一份,张幼仪母子一份,徐老夫妇一份。因看不惯陆小曼的矫揉造作,以及赌博吸鸦片、挥金如土的行为,徐老夫妇时常去跟张幼仪一起住,而张幼仪一方面不能拒绝徐老夫妇,另一方面还要为徐志摩作为儿子,处在中间的尴尬处境着想。她照顾徐家父母,照顾儿子阿欢,同时还照顾徐志摩,甚至后来在经济上也对徐志摩进行接济,这样的前妻恐怕也只她一人了。
我曾看过一些观点说她也不算是接济徐志摩,张幼仪出任经理开的一家云裳公司,徐志摩是股东,徐父的生意很多也交由张幼仪打理,徐志摩算是拿自己的钱,张幼仪不过是个职业经理人。看及此不免觉得这些人有为这位伟大的诗人开脱的嫌疑,股东分红得从经理人自己腰包掏钱?股东分红三天两头去拿钱?徐父将自己的资本交由张幼仪打理,一方面是她有这个能力,一方面还是她自己和阿欢的资本也在里面,其次徐家父母都是由她张幼仪供养着,这是从世俗的金钱上来看。而换个角度,在那个还遗留着许多保守思想的年代,公婆对这个儿子的弃妇如此看重,说明张幼仪这个人很有魅力,很会做人,他们真心把她当作家人来看待。
她说:“在去德国之前我什么都怕,在德国之后我无所畏惧。”,没有一个人是生来就勇敢坚强的,不过是必须要面对,面对的事情多了,身上这层外壳就厚了起来,徐志摩兴高采烈地做了中国的第一位合法离婚的男人,可不就意味着张幼仪做了中国第一位被迫合法离婚的女人。可笑的是被所有人称为好好先生的徐志摩残忍地登报宣告世人他们离婚了,以此方式莫若说就是以古代的形式休弃了这位不得他心的女人,只是冠上了西方合法的离婚协议的噱头,可不就应了那句:“坏在明处的人伤得了皮肉伤不了心”,多情的人最是滥情和无情,懂文字的人更懂得如何用几句言语就伤人至深。
她说她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也许她永远也没办法找到她自己,也没办法成长。她或许真的曾感激过徐志摩,可是我们更应该明白:很多时候我们的任何所谓的成长都是被迫的,如果可以不成长,我们是不大愿意要那样的成长,换在张幼仪这里,如果徐志摩哪怕待她好一点,哪怕不那么紧迫地逼她离婚,恐怕她依旧不愿意离开这个男人的吧,以致后来那么长时间那样照顾他以及他的家人。当然我如此说并非要抹杀张幼仪和徐家父母之间的感情,但是这样的原因定然是有的。
张幼仪在晚年曾说:“你总是问我,爱不爱徐志摩。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是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作爱的话,那我大概爱他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说张幼仪不爱徐志摩,恐怕没人会相信,她一生拘谨,连爱一个人都不愿承认 ,却平和地接受了离婚,她默默无闻地照顾着徐志摩及其家人,哪怕没有任何名分,她为着身边的人奔波劳累,她不是没有尊严,只是有时候,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低到了尘埃里。她也不是不会疼痛,只是她总归是学会了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刚回国,徐父希望她住在徐府,但是她坚决不同意,其实她更是没有勇气看到徐陆两人眉来眼去、亲亲我我。徐母病危她回去探望之时亦是宁住旅社不住徐家,一来是避免徐志摩夫妻尴尬,同时也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尊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为周围的人着想,最后留出一个小角落来安放自己的尊严。
张幼仪的侄孙女张邦梅在美国出版了张幼仪的口述自传《小脚与西服》,有些人说里面有很多情绪化的东西,说她在抱怨,对林徽因以及陆小曼有失公允。张幼仪平和地接受了被迫离婚,平和地照顾徐志摩及其家人,待人亦是平和有礼,一生不争不抢,她所展现出来的是别人未能及的胸怀,她大度、宽容、她总是推己及人,总是在为着周围的人着想,没有人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做到像她这般,即便是十分之一,几十分之一恐怕也是困难的。有所抱怨只能说明她是一个人,一个鲜活的人,说明她还有爱;我们不应该对此斤斤计较,更应该认清的是林徽因虽有才,却也是绯闻不断,暧昧不清的事情真不少,何况与徐志摩的恋情放在当下,也就是个小三,只不过果断地“攀”了另一棵大树。(当然此处纯属瞎诌,也许就是看清徐的爱不过是刹那烟火,果断弃之也未可知。)我们不能以一个人的才华和美貌来定人品。陆小曼的矫揉造作、发嗲、吸鸦片好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对于婚内出轨,陆小曼嫁给徐志摩就是证明,再婚后与翁瑞午暧昧不清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揭露事实的事情真算不得是抱怨。
后有说电视剧《人间四月天》里关于徐志摩后来有些和张幼仪暧昧不清,似有一种悔恨当初的调子是纯属胡诌,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徐与张离婚后曾多次、多处夸赞张幼仪,言语之间无不流露敬佩之意,这是推断徐志摩后悔的根据。同时我们都知徐与陆的结合受到了世人的批判,其师梁启超更是在结婚致辞上当众批判“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上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以后务要痛改前非,重做新人……我作为你徐志摩的先生-,假如你还认我作先生的话-,又作为今天这场婚礼的证婚人,我送你们一句话:祝你们这次是最后一次结婚。”经此当众批评,徐志摩内心深处怕是不想再让人看他的笑话了,是他们破坏原本的婚姻固执在一起的,如今即便他后悔,想回头找张幼仪,即便他知道张幼仪一定会接受他,他也没有勇气为之。所以我倒是认为后期徐志摩后悔与张幼仪离婚算不得是空穴来风,只可惜自(天)作(灾)孽(人)不(祸)可活。
邮差将徐志摩遇难的消息送到陆小曼处,陆小曼像泼妇一样将邮差赶出家门,并破口大骂,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邮差只有找到徐志摩的前妻张幼仪,张幼仪虽是悲痛欲绝,却是非常镇静地安排其子阿欢请她的七弟一起去将徐志摩的骨灰带回家。从此张幼仪真正地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养育其子徐积锴,照顾徐老,同时还和徐志摩的好友梁实秋一起收录了最早的《徐志摩全集》在台湾出版,因历史原因,未能收录全一些散落的诗。
可以说徐志摩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不是遇着了才女林徽因,不是娶了交际花陆小曼,而是遇到了张幼仪。
最是羡慕那些才华横溢的人,但更是佩服那些有博大胸怀的人。一个女子能做到像张幼仪这般坦然,这般从容,这般有气度,是应该得到世人的敬重和学习的。
人这一生应该有所求,无欲不人生,求而不得是必然,亦即必然经历的道路,即是必然存在求而不得,那么求而不得时选择泰然处之,平和面对,只看着还能有什么,如张幼仪这般,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