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下班,像往常一样骑着一辆不高贵的电动车下班,像往常一样骑着一辆不高贵的电动车在下午5:30的时候下班。但今天的下班路上遇到了一个不往常的事情,这个事情再赤裸裸的讽刺我,告诉我,我不是英雄。
初春的下午,阳光温和,微风细腻,刚下班的我骑着车从镇上的一条主干道上穿梭回家,此时是小镇较为热闹的时候,买菜的,下班的,放学的,遛狗的,还有没事儿瞎溜达的,一切显得热闹而普通。
耳机里播放着陈奕迅的某一首歌,我不记得歌名叫什么,但是我能跟着唱出来,我最喜欢他唱的一句“心理住着一片海,可眼前的路越走越窄……”我正被歌曲带到一种莫名的悲哀的情绪中,不自觉的为自己的庸碌和内心宏伟的理想感到无所适从,有时内心会极度愤怒,为什么给了我拯救世界的信念,却不给我拯救世界的机会,为什么给了我狂傲不羁的性格,又给了我一副庸庸碌碌的躯壳,我在想,我是一个英雄,可以为世界,为国家,为民族去奋斗,去牺牲,去流血,只是还不是时候,没有机会。
随着这样的瞎想,我停在了一个乡镇十字路口处,这是一条国道线与乡镇道路相交的十字路口,来往的大货车很多,穿流的拖拉机,电动车,三轮车也不少。这个路口我每天都要走上两遍,并没有什么特点,只不过是国道线上的车可能贵一些,乡镇道路上的车便宜一些,这也不过是正常的现象而已,但今天和往常却有些不一样,就是我的对面,国道线路边的旁道树下,有三个人正发生着一幕不往常的事儿。
傍晚的夕阳从国道线的另一边穿过还未来得及长出叶子的树枝照在我对面三人的身上,让他们的一下子成了这个一直很冷静的十字路口上的主角,突兀又新奇,三人的出现,让我的内心呈现出先是戏剧而又激动,而后是复杂而又绝望的一个过程。
三人,分别是一个穿着不合身的灰色廉价西装套装的矮粗中年男人,和一个上身穿着圆领白T,下身着黑色网纱长裙的微胖中年妇女,另外一个是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精瘦男孩,三人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会引得前面骑三轮车的大妈伸长了脖子,开拖拉机的大伯拿出手机和萎靡不振的我突然热血沸腾?
我的耳机里的歌切换到了一首也不记得歌名但能唱出来的蔡依林的歌,“是谁说的漂亮女生没大脑,只懂得爱美和傻笑……”音乐很欢快,配上眼前的场景却又讽刺又令人愤怒。灰色西装的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嘭”的一下摔在地上,黑色网纱裙子翻了起来,露出打底裤,男人握紧拳头,立刻骑到女人身上,挥起拳头就往女人脸上锤去,十岁左右的男孩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拽男人的衣服,男孩脚后跟像是要在地上挖出一个坑,终于,在女人的反击和男孩的拉扯下,男人一个踉跄向后摔了去,女人快速爬起来。我内心焦灼,快速看了一眼还在亮着的红灯,和不时被大车隐去的对面路边的画面,旁边骑三轮车的大妈使劲的按喇叭,像是想吓一吓那个疯狂的男人,开拖拉机的大伯还在用手机拍。我想脑海里上演着,绿灯亮起,我冲了过去,把车停在三人面前,然后疯狂的男人恶狠狠的瞪向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还作势要攻击我,这时我护住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然后大声带有威胁的对男人说“你TM敢动我一下试试!你可知道我是谁!?你要敢动我一下,我让你牢底坐穿!!”我想象着,是我英雄的时候到了,这就是机会,这是我扬名立万的第一步,终于来了!!可是这个红灯却像是被延时了一样,总不跳绿灯。
趁男人摔倒的时刻,女人爬了起来,我内心默念,冲上去,用旁边的石头打他的头,把他门牙打掉!可是女人慌忙首先整理了裙摆,然后边大哭边愤怒边委屈的喊着什么,男人快速爬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又要冲上去,女人慌忙退后,又摔倒了,小男孩双手抓着男人的腰带,大力的往前推男人,像是在推一堵快要倒下来的墙,墙下面是妈妈。
这时绿灯终于亮了,先是前面的三轮车开过,然后是拖拉机,再后面是电动车,我骑车驶向路口的时候,我背后的光突然消失了,沸腾的热血也凝固了,脑子开始自主思考,问着各种叫我退缩的问题“他拿出刀怎么办?事后那个男人报复我和我的家人怎么办?被打的女人和男人和好怎么办?我要把她的男人送进警察局她能放过我吗?还有这路上这么多人呢,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小姑娘出手吧?”各种退缩的理由在我的脑子里萦绕,当我骑车快接近三人时,被打的女人站在一边边哭边在跟什么人打着电话,不是报警。精瘦的小男孩继续抱着男人的腰,男人一边骂出难听的话边作势要冲上去,在我前面的车子没有一辆停下来,我在经过三人的时候,脑子还在继续的叫嚣着,一边在谴责我的道德,一边在不停的找让我离开的借口,由于我的速度很慢,那个可怕的男人斜眼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写满了愤怒与威胁,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离开了。
我没有再回头看三人,这三人的故事怎么结尾的我也一无所知,但是他们的出现很清楚而且很彻底的告诉了我一个事实,就是,我,不是英雄,而且也不可能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