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小山村,被夹在两座巍峨的大山之间。仿佛天上掉下来的寂寥,都顺着山坡沉降了下来,给这个一向缄默的山村平添了几分凄凉。
人烟稀少的乡野便形成了这样一个风俗,每逢有丧事,无论在外多远的人,都要回来一个人。
这次丧事,老爸匆匆的来,匆匆的去,风尘仆仆,也没的歇息。他给妈带了些红薯,我顺便摘了几个橙子给他一并带去。哎,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希望他路途平安吧。
前天晚上父子俩平躺在床上,闲聊着。我跟他说了一下学习和生活的情况,他仅是聆听着。夜幕笼罩,静谧而又宁静,在这祥和的氛围里,他像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孩,说话声音渐小。车上颠簸一天,回家又帮忙,他太累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叮嘱我说:“学习的认真些,高三很关键,努力了才无悔。”后面就几乎像本能的在说梦话了。我也随之降低了说话的声音,生怕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岁月带走了他年轻的容颜,留给他一身的伤病。腰椎间盘突出和风湿病让他不能保持一个姿势睡到天亮,所以他总是情不自禁的翻身,连带着被子也全给睡梦中的他卷了去。就连平日对儿子百般呵护的潜意识,也没能让他有所觉察。我屏住呼吸,紧握拳头,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就那样躺着。在漆黑的夜里,心沉浸在那份冰凉中,泪浸没了双眼。在我的脑海里,曾经简陋的屋舍里这样的画面曾无数次出现过,只是那熟睡卷走被子的是孩童时稚嫩的我,而那裸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是看着我一脸幸福和慈祥的父亲。
父亲,他的确太累了,累的没有时间歇息。姐读专科每年需要很多钱,我们兄弟俩又在读高中,光学费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却总是默默坚持着。爷爷奶奶偶尔身体不适,更让这个家举步维艰,妈身体也每况日下,渐渐消瘦。爸一米六的个子顶着这一切,就像沙漠里的骆驼,炎炎烈日下,任身上的压力无穷大,它也总是弯曲着背,埋着头默默地 ,一步一步地,艰难的向前迈。他很平凡,在我心里却无比伟大。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我们三子妹都还算听话。姐很节约,他常这样说。姐是最先懂事的,在沙子坡上学时,一个星期十几块钱,除去去来车费,剩下的她硬是三年赞了几百。上了高中,姐不与人厮混,每天很努力的学习。后来没考上,她伤心也不在家人面前表露。我知道她把希望放在了我身上,家里的人也都把希望放在了我身上。我的像爸,像他那样默默承受这一切,任前路漫漫无尽头,也的一步一脚印,向前迈。
这次爸匆匆忙忙回来,去的时候也没得看一下姐和弟,昨天并乘车去宁波了。我知道他很忙,来时准是请假的。中考完我去宁波,和他们度过了很平淡的半个月。当知道中考成绩后我并于第二天就乘上了回家的列车。那晚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我呆坐着,他帮着妈给我整理行李。第二天他送我去车站返回时,坚强的他哭了,眼目溢满泪水,哒哒的滴在我心里,溅起阵阵涟漪后并是一次次隐痛。
车轮与轨道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看着渐渐模糊的城市,直至它最后的轮廓在渐渐下落的夕阳中消失。风拨乱了本就凌乱的头发,泪最终还是禁不住流出浸没了双眼。那一刻心疼了,那一刻迷茫了,遥望远方,真不知路的这头是家,还是那头是家,为什么都有剪不断的牵挂?
中考回家那些天,我的确很伤心。爸是希望我考铜中或师中的,结果却都没考上。知道成绩时他就说了一句:“在那读都的认真 认真了就好了。”他嘴里的要求永远是那么低,就算心里那望子成龙的愿望让他难以面对我每次的考试失利时,他还是以一个父亲对儿子关爱的口吻叮嘱我。就像中考前的那个晚上。苦苦等待,待我们下晚自习后,就为打电话给我,给我说:“爸妈只希望你身体健康,开心快乐的就好,考的好不好都不重要。”爸他不知道,那刻在操场上的我心里有多感动,那刻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场。爸他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对我的期望最大,却又怕我压力太大,每每打电话来说话都很委婉 生怕触动作为每一个高三学生的那根敏感神经。
上次他对我说,压力山大,我心里有点诧异,爸怎么也知道这个词啊,问他,他只是笑了笑。是啊我压力山大,然而爸你也何尝不是压力山大啊!
记得有个公益广告,儿子说,妈我长大了就让你享福;儿子大了,又说妈我结婚了 就让你享福;之后儿子结婚有了孩子,孩子又说奶奶我长大了就让你享福…… 可爸你何时才能享福啊!家里最艰难的日子要数明年了,那时我也上大学,不知道你又如何才能挑起家里的重担。看你日渐沧桑的面孔,直叫我心里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