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北有很多特产,榛蘑也列属于其中之一。
榛蘑滑嫩爽口,具有人体需要的各种氨基酸,同时它也是一种中药材——祛风活络,强筋壮骨。
小笨鸡炖蘑菇,是一道东北名菜。
我出生在东北,从我记事时起,那时候的冬季里,逢年过节会有一道菜,那便是——蘑菇炖小鸡,那是晒干了的榛蘑,用温水泡上几个小时,蘑菇伸展开来,也感到非常的惊喜,似乎前几个小时还是一位饱经沧桑,满脸皱纹的老人,一下子变成了焕发青春活力的年轻人了。
那时候我还小,我们家住在县城里,只是吃过蘑菇,但是没有采过,再说离山很远,听说山上有蛇,更是忘而怯步。
那一年,我十二岁,我们家从县城的街里搬到了东山顶上,那里人家稀少,顺着山坡翻过两道杠就能采到蘑菇,可是我不敢去,又不认识蘑菇,往往走的不远,采到一大堆,又倒掉了……
印象当中,只是听到别人采蘑菇,吃蘑菇,妈妈上班很忙,休息时间家里一大堆活等着她干,根本没有时间带着我们去采蘑菇。
在乡下的林区,家家户户以跑山为第二职业,勤快的人,生活就会越过越好。
跑山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往往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就是为了赶上采上新出的蘑菇,背上自编的背筐,穿上水袜子鞋,没过脚面,裤腿扎紧,防止昆虫、蛇、蚊子……顺着裤腿爬进,戴上围巾或者是帽子把头发拢起来,防止树枝刮乱了头发……
林区的秋天,是个热闹的季节,采榛子、采榛蘑、打松塔……
如果秋天里雨水充沛,收蘑那是毕竟的事情了,发现了出蘑菇的地方,尽管去采就是了,不用挪地方,一会儿就会采上一大筐,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车,搭伙结伴的开车去。
说起采蘑菇,我忆起一段往事来,那一年,我上高一,邻居陈大娘一家,是从西沟红房子林区搬到我家隔壁的,乡下的林区有房子,她家的霞姐比我大上几岁,在林业青年点上班,正是秋天这个季节,她约我去乡下林区的老家看看,我很好信,一想反正星期六星期天休息,那就去呗,说是去采毛榛子,准备好一副手套,拿上一个编织袋,星期五下午放学后,坐上通往红房子的车就出发了。
这一段路程,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的,霞姐的家住的是一趟公房,房前屋后并不大,房屋很老旧,屋里面锅碗瓢盆什么都有,霞姐的弟弟小健一直都在老房子住,在林区待业青年点上班,他的生活能力很强,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秋天的早晨,一股凉意袭来,走出房门望去:连绵不断的山脉被薄雾时隐时现的覆盖着,原来是下雾了,手上、衣服上、头发上,沾了点点滴滴的水珠,潮乎乎的感觉,待到太阳从东方升起,薄雾一点点的散去,青绿的山又显现在眼前了。
霞姐从小就在林区长大的,是一位山里通,我们带上编织袋,又一个人提上一个土蓝子就顺着公路向东走去,走了大概离家三四里路的地方,有一条毛毛道,顺着山坡向上走,走了不远就看到一棵棵结有毛榛子的大树,树上结满了毛榛子,我们各自找了一根硬实的长棍子,仰起脖子,用棍子往下打毛榛子,据说有专门打毛榛子的钩子,来的匆忙,也没有遇到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家什?
毛榛子上满身都是毛毛刺,幸好有手套,不然手定会被扎烂了不可,袋子很大,毛榛子绿绿的充满着水分——很沉!
不到半天的功夫,装满了半袋子,拎不动,放在那里,又看到了成片成片的榛蘑,像是一个个小雨伞,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它们有的是从榛柴稞子树根下长岀来的,有的是从草稞子里冒出来的,凡是有蘑菇菌的地方就出,长的非常快,两三天的功夫,如果不买,就会烂掉——变成为了一滩粘乎乎的东西,一小会儿的功夫,采到一大筐,筐里采满了,又想采,往哪里放呢?
自作主张,把这一大筐倒到袋子里,又去采了一筐,结果就是榛子与蘑菇参到一起,连汤水不涝的,蘑菇在袋子揉搓碎了,拿不成个了……犯了一个傻人才犯的低级错误——没有经验!
天空忽然之间下起了雨,急急忙忙下山,山坡上也被雨浇的一次一滑的,雨,顺着头发一直流到了脚跟,我和霞姐变成了两个落汤鸡。
那也没有办法,刚刚还是晴天,忽然下起雨来,老天变脸比翻书都快,袋子又沉又拎个筐,一步一步往家走,其实那不叫走,叫"挪"更贴切!
好不容易走到家,蘑菇也变黑了,倒到地上挑来挑去的,唉……那个窝心呐!
更窝心的是,这雨没有停的意思,雨不紧不慢的下的,也不打雷,也不闪电的,一下雨就不通车,我怎么回家呀?星期一还上学呢,如果回不去,那不得挨老师训了,越想越急,越急越烦,心里想着——不来好了。
这雨下了两天,蘑菇也烂掉了,没有地方晒,又没有冰箱放,即使用水焯了,也不好了,都仍掉了。
星期一的中午雨才停,太阳像是久违的朋友才露面,山中有了鸟啼声,小鸡小狗们也都溜达出来了,雾蒙蒙的山,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好像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心里忐忑不安,着急上火再加上被雨淋,我又感冒了。
下午通车,只是带了点毛榛子回去……
一晃眼四十年过去了,那个地方我再也没有去过,不过当年的情形,像是电影的胶片一样,却时常在我的脑际中上映!
榛蘑,是大自然赠馈给东北人民最好的礼物,没有仿制一说,天然的营养佳品,也是外界认识东北的一个话题,也是通向外界的一道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