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不停地带着孩子奔波在不同的城市中,丈夫在泥水钢筋之中挥洒着汗,一家四口依然没有停留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笼罩着我,让我竭尽全力地挣扎,最后还是那样的无力,丈夫的肩膀被压得更低了。迫于现实,孩子们跟着奶奶回了乡下,大孩子进了镇上的一家幼儿园,而我独自留在一座城里养病,那份苦楚难以言语,丈夫也只是看着我满脸的愧疚。我咬咬牙坚持着相信着,一切会好起来的。
几个月后,我的身体慢慢地好起来,心情也逐步地开朗了,但那颗牵挂孩子的心依然很疼。旁人都安慰我,不要想太多,只有自己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孩子。确实有道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能照顾好孩子呢。但内心深处依然有深深地自责,曾经的自己是那样信誓旦旦地保证要陪伴孩子成长,不要成为留守儿童,可如今我的孩子却成了留守儿童,他们该多想爸爸和妈妈。想到这些,我再也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回到孩子的身边,抱抱他们亲亲他们,告诉他们妈妈有多想你们。
订好车票,终于可以回去看孩子了,就在那一刻才发现,孩子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牵挂,我要给孩子温暖。当我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淌,那俩个黑黑瘦瘦的孩子怯怯地往后躲,突然大儿子叫了起来,妈妈,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就哭了起来。此时此刻我的心揪疼,不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很快,孩子脸上有了笑脸,笑着对我说,妈妈,你回来就好了,你可以送我去幼儿园了,可以给我讲故事了,还可以给我买好吃的。我点点头应着也笑了起来。
由于我们居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多半的劳力都到外面打工了,孩子多半留给老人家带,孩子上学都需到镇上,于是也必须要有一个人到镇上租一间房带孩子上学,也有的家里人手少,把孩子放托儿所或上一年级后直接放学校住宿,到周六周日接回家去。
第一次送孩子去幼儿园的那天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回旋,一路上都是奶奶或爷爷带着小孩子上学,有个年迈的奶奶由于走路慢,还一路小跑地跟着孙子后面追,孩子不一心摔跤了,奶奶心疼地跑上去抱起孩子并拍了两巴掌屁股,嘴里嘟囔着,叫你跑,摔坏了吧,一边又紧张的看来看去,摸来摸去,生怕哪摔坏。突然听到响亮而整齐的口号声,我回头一看,是一群小孩子,都是三岁到五岁的年龄,他们整整齐齐地排着队,一个拉着一个的衣摆,嘴上一时喊着口号一时唱一下儿歌。我问儿子,你认识这些小朋友吗?儿子说:"认识啊,他们也是我们幼儿园的,是老师一直带他们。"那他们现去哪呢,儿子说去学校,儿子看我一脸的懵懂,接着说,他们都是一起住在那橦房间里,有老师一直带着,早上就一起去上幼儿园,我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托儿所,原来这些小孩的父母都出外工作,家里又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帮忙,所以就把孩子放托儿所,有的呢会一个星期接一次,有的会一个月或几个月来看孩子一次,孩子就这样地默默等待。看着这些渐渐走远的小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楚和怜惜,再想起我回来那晚儿子一直在重复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当时我还笑话儿子怎么喜欢唱这首歌了,以前都不会唱而且也不喜欢唱,当时儿子这样回答我,现在我就喜欢唱,要唱给妈妈听,如今我懂了。
孩子要放学了,我一路小跑地来了幼儿园门口,那里已站满了人,放眼看去,大部分都是老人家,或站或坐,彼此都在谈论着,有的在谈论自己的孩子和孙子,有的谈论着自己的农活和土地,有的说着家长里短,有的一脸无奈,有的放声大笑,有的一边说一边叹,有的默默无语在听着,但唯一相同的是脸上有着深深地皱纹。在门口等待的也有像我这样年纪的妇人,有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的,她们的不易就是丈夫在外打工,而自己就在乡下照顾小孩,一年半载也只能和丈夫处上几次,有的甚至更少。她们由于长年操持农活,经常日晒以及干的活比较笨重,她们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幼儿园的门打开了,大家缓缓地向教室走去,去各班老师那里把各自的孩子接走。我刚接完孩子往楼梯走,突然听到幼嫩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一个小女孩正向她的奶奶撒娇不走,"怎么又是奶奶来接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我不要奶奶接,我要妈妈"奶奶低下头对小女孩说:"你看看,大家都是奶奶或爷爷来接呢,你妈妈在外面给你们挣钱呢,要不你怎么有钱上学,有新衣服穿。小女孩不懂,还是说着要妈妈接,但还是被奶奶硬着拉走了。
生活的脚步不会停止,生活的苦楚和辛酸,对于孩子来说,他们都不懂,他们想要的也许就是父母的陪伴,但这么简单的要求,对于有的孩子就是奢望。孩子啊,你们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