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本县有个叫小妖的女人嫁到邻县的三兄弟之家,她老婆子在老城区花田里买了两间带小院的砖瓦房,一直空着,没住,出租40块钱一个月,当时我在本县某品牌酒的邻县分店上班,正好要租房,好便宜,我和一个叫叶的女同事AA制合租,能节省下20块钱也很受用,那年代的钱值钱。5块钱一大袋香蕉能让两个贪吃的女孩子吃的闹肚子缺钾的地步。那时我们每个月的工资300来块钱啊。
那院里有个压水井,井水清凉好喝,从小老爸就说井水经常要用,越用越好,不用会发臭。
有一次大院里一个修缝纫机的男人为了几块钱的自来水费给老婆狠狠打了一顿。看着那女人坐在地上悲痛的哭泣,穿着破旧的军绿裤子,裤腰口破了,明显的裤腰窄了,裹不住那变形的腰围赘肉,那炸开的裤腰一直到口袋处,裸露着男式色彩的内裤。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产生怜悯之情,让她如果不怕压井水麻烦可以天天来提水,上班走了院门不上锁。
久了,那女人对我话多了,什么事都给我讲,包括她前夫在上海制贩假钞叛无期徒刑,她为了生存不得不嫁给修缝纫机的男人,因为没有离婚,她和修缝纫机的男人虽生了个儿子却办不了结婚证。
也许是没有结婚证对那男人来说没有安全感,也或许是男人觉得她前夫是制造假钞的大能人,比较而言,他全靠走村串巷吆喝修缝纫机挣点小钱维持营生,那渗入骨子里的自卑可想而知,所以那男人对女人很苛刻,尽管他们的儿子七八岁,但是他每天仅给女人两三块钱买青菜。女人说你们抹的雅霜雪花膏好香啊,我从嫁给这死鬼都不知道雪花膏的样子了。
后来女人给我透露消息,听说政府要收回地盘扩建街道,房东的三个儿子争要这两间屋大打出手,房东老太太出10000贱卖,这老太太疯了吗?我跑去问小妖。
小妖问我,你想买?我说谁不想当城里人呀,难不成将来回农村嫁张狗蛋李二娃子给牛蚂蟥打一辈子交道?
小妖说这是倒闭的冰棍厂职工房,不知被转卖了了七八二十四道,也没有产权的呀。你瞅那房顶上黑压压的乱七八糟的高压线,曾经就出过电伤亡人的事件。
听小妖说的话,我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几天我和同事搬走了。
后来有一次路过时,我问一老太太那女人过得怎样。
老太太叹息,修缝纫机的男人在别人家修机时突发脑梗去世。男人和前妻生的两个儿子跑去讹了那家人两万块钱。这还不算,还撵走了院里的女人和孩子,强占了房子。老太太说那女人命真苦,男人蹲监狱,本想指望嫁这个男人养自己的儿女,不但没指望上,自己的儿女也没认,扔给了婆家人养,给这男人生个儿子,也没把她当人待。不管咋说,他在,起码女人有房住,每天有个买菜钱,起码男人疼爱儿子。现在人没了,房没了,她娘俩住哪里?拿什么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