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这个话题,完全是因为这一阵儿在读张佳玮的一本书——《孤独的人都要吃饱》,所以一切就从书名开始。
其实吃不吃饱这件事和孤独好像没有必然联系,但张佳玮把孤独的感觉用食物来诠释,再加上他那种清淡、老派却又天真烂漫的手法,也是一个很独到的视角。
书的第一章是治愈系美食故事,第二章是理智随笔,第三章介绍美食溯源,第四章则是光怪陆离的美食童话。但很可惜,看完第一章我就看不下去了。倒不是说书写的不好,只是因为习惯睡觉前看书,而看饿了却又没饭吃的感觉不太好。
上班只能靠外卖饱腹的人,看人提到吃松茸鹅肝总是有点不忿;而外出应酬吃饭,嘴里吃的赶不上脑子里想的多,若有人把小菜咂摸得有滋有味,就恶向胆边生;回家做饭,一两个小时的忙活儿换十五分钟爽快,再续上半个小时洗刷碗筷收拾垃圾,美食书可从来不会提及这些,就是提到餐前备菜都有一种修生养性的端然,又要叫人恨自己琐碎局促。
但我们每个人又都无法做到不食人间烟火,所有的爱恨情仇、功名利禄,也都不过是一场场的过眼云烟,早晚会变成茶余饭后的一场谈资。人生在世,很多都不可强求,不如只求偶尔能吃顿好的,唯有美食不会负人。
不久前,陪一个朋友去听了场讲座。那是个乏味冗长的讲座,从两点开始,我就在盯着挂在墙角的石英钟指针一圈圈的转,转过了六点,讲台上的人还在絮絮不止他的光辉历程。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异常的低,好像恨不得把听众冻结在里面,好让企图溜出去的人死心。我们坐着,坐成了饥寒交迫的困兽。终于刑满释放之后,直奔老门框来了碗卤煮,一人多加一份肠儿,一盘儿小凉菜。脸一样的大碗,冒着腾腾的热气,连肠带火烧还有平沿儿的一碗骚汤下肚,一句“卧槽,舒服”的感慨这才从喉咙里升上来。这是我对于食物的治愈能力,体会最深的一次。
人世间,酸甜苦辣,若长良川。人类的味觉也实在神奇,记忆中最真实的部分,往往都是味觉帮我们保留着。一碗汤,一家店,都会带我们回到某个场景,回想起一段经历。我们会记得落雪冬日街头上的烤红薯,记得萧瑟秋风中捧着的那碗疙瘩汤,记得烈日下的冰镇北冰洋,记得初春风起时的春饼卷合菜——
毕竟,每一个饥饿的人,都应该有碗热汤喝,每一个孤独的胃,都曾经收到过食物的抚慰。市井人生,也不过是藉由食物,带来了对人与事的一份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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