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刀,步步紧逼。雪白的利刃在不亮的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鞋底很薄,踩在鹅卵石地上,传来冰凉和凸凹的触感,让我每移动一次,心都颤抖一下。
他,那双紧闭的薄唇,终于错开了位置,不过幅度不是很大。好,不吃惊是吗,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我双手举着刃,这把近身武器挺好用的,如果不是脚下突然绊了一下,那么,杀了他的命令就完美达成。因为惯性,我往前错了一步,因这步,我和他,仅一步之遥。此刻,窗外的月亮依旧悬在高空,透过薄纱落进来,照着他的半张脸,一阴一暗,让我琢磨不透他的表情。
是怕了吗?
风,吹散了蜡烛的余烟。我蹙紧眉,说服自己刺下这一刀,为了我的组织。可他,无半点惧色,只有对我刚刚那一绊的担忧。多想沉浸在他双眸里,住进他眼里那片浩瀚,害怕溺水,可更怕失去你。
不,我不能这么想。我从未辱过使命,绝不能在他这儿破了例。我抬眸,与他对视。
“如果你真的要杀我,那就杀吧。”
没有对生的渴望,只有眼底的波澜不惊。就是这份波澜不惊,让我有些触动和迟疑。面前,是位七尺男儿,为国建功立业,驰骋沙场让他在弱冠之年已是无尽沧桑。他又是一位公子,精通棋书画,举止间并不全是沙场将士的豪放,而是儒雅风度翩翩。我看着眼前的男子,竟忘记了我手上那把为了些毒的利刃,也忘记了,这位公子,岂是等闲之辈。
那男子依旧立在眼前,距离似乎近了些。我慌了神,立刻往前进一步,让利刃逼近他的胸膛。四周寂静,风拂过树梢,树叶的响动,被放大,填补上此刻的空白,和心跳声交织成一段无言的对话。是他的心跳声吗?不,那是我的。我清楚地感觉到被胸腔锁住的心脏的跳动,那刃尖抵着他的衣服,稍一用力便可刺进他的心脏。颤抖的刃尖告诉他,我不忍,也告诉他还有生的希望。可他只是睁着那双疲惫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把威胁他生命的刃,在他胸口哆嗦。
他双手负在背后,冷静得可怕:“姑娘这,杀是不杀?”他嘴角噙笑,掩盖着我的慌乱。
“自然是要杀的。”言语间冰冷理智,或许他已看出我的表里不一。他一笑:“看姑娘着般模样,顾某就是等到天亮也等不到姑娘下手。”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刃尖往里刺了一截,“要不,顾某帮帮姑娘?”
他还在一点点往前,我立在原地。他往前伸了伸脑袋,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呼吸稳定,却扰了我的心绪。眼看他离刃越来越近,我极力忍着抽回刃的冲动。衣服被一层层刺破,只剩最后一层了。再不收,就来不及了。
最后一层衣料被刺破了,刃的冰冷触到他炽热结实的胸膛。他还在往前,喂了毒的刃开始刺进他的身体。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意味着他离危险越来越近。他就像是一座山立在我面前。当刃快要刺进他胸膛,我猛地抽回,往后倒去也许是因为站得太久,脚麻了,来不及往后错一步,就倒在地上我以为我会磕在鹅卵石上,不想他往前一步,我躺在他的怀抱。握着利刃的手被他箍住,我在他的桎梏里。利刃还是指着他的胸膛,我试图再次把利刃插进他的胸膛。
“姑娘真的忍心?”他的言语间有了丝失落。
我笑,松了手,利刃掉在地上:“顾公子赌对了。”
“谢谢姑娘,让顾某赢了。”他手缩了缩,让那桎梏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