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十年了,十年,如果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貌似还有种唬人的沧桑感,但你已经35岁了,退回十年前我们相遇时,彼此的年纪也不小。别人说起你我是校园情侣,我都没有底气,其实我们只是搭上校园恋爱的末班车而已——在我23岁,硕士快毕业时,你才成为我的男朋友。所以,十年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标志性名词,且纵观十年间你我经历的情感波折,这跌跌撞撞缝缝补补的日子也非让人艳羡的童话时光。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写点什么,除了因为前几天看到初识时我的日记心生“时间让我们忘记爱情”的感触,除了你几次催促我写下关于你的文字,更多的,我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厘清这十年你我情感的历程和变化,写出来也就看透了。(如果你以为我要写温情表白的甜言蜜语,那么我建议你最好不看。)
用此时的眼光来看十年前的我,幼稚可笑有胆量,执意认为你是Mr.Right,错过你会抱憾终身,现在想来,其实你只是在我对爱情甚至对自己感到失望和灰心的合适时间出现了。来青岛之前,我常幻想你我生活在一起的场景:春光旖旎时牵手踏青,看陌上花开,感受吹面不寒杨柳风;酷暑难耐的傍晚一起下厨,清粥小菜也可陪你小酌微醺;秋高气爽的日子登高望远,我走累耍赖,你会连拉带拽哄我到山顶,与你共赏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寒冷雪夜,窝在温暖的家里看书,灯下不经意间的两两相望,到精彩处互相分享赏析。虽然不能说全是不切实际的镜花水月,也是经过想象的渲染加持且完全不知道现实生活的琐碎不堪。于是,我就仗着一腔热血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到青岛。
这些年你我一起吃过无数次饭,牵手走过许多条路,共同看过不少的风景,不缺你侬我侬的爱意满满时刻,在你我觉得对方不可理喻想放手时,也是依靠燃烧回忆取暖才度过关系的冰冷期吧。
不得不承认,你很爱我,但工作生活的压力让你变得不再对我百依百顺,不再对我宽容忍让,甚至不再对我满面春风,取而代之的是许多的不耐烦和之前我从未见过的狰狞嘶吼,在我或有理或无理的离家出走时,你的无关痛痒让我心寒至极,而我自认为越来越圆融随和且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没有换回和谐的家庭生活,而是你我的关系却每况愈下,随时因为一件小事就可能爆发争吵,我倍感无助和失望,对孩子充满歉疚,无数次拷问自己,这样的爱人、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吗?曾经也是你心头的朱砂痣和白月光啊,怎么就变成了蚊子血和饭黏子呢?
你的繁忙以及我的心寒负气,慢慢的,我开始一个人吃饭、看电影、跑步、去医院,甚至一个人去旅行,开始是强迫自己适应孤独,内心无比酸楚,到后来竟喜欢上这种感觉,一个人在丽江时还有些怯生生,抓住一对偶遇的情侣不肯撒手;到在首尔的闲适自在逛明洞吃最爱的面条;上次在大阪独自在ACNE店里逛了一下午,暗自庆幸你没跟我一起,要不即使你愿意陪着,我也不会心安。
怎样的人是幸福的呢?是以前的我,被人宠爱到拒绝长大,装做小女孩,幼稚任性的躲在爸爸或者你身后;还是现在的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感到寂寞,拥有可以面对这个复杂世界的成熟,愈发豁达安定。Anyway,事已至此,你不会变回以前对我毫无原则的你,我也无法回到曾经的傻白甜。但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内心强大且明白自己要什么,尤其是知道工作的意义,它并不是我在有情饮水饱的日子里以为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让我人格独立,在经济和精神上都不依附于你的重要存在,而且会让我获得不小的成就感。你的变化此生我都不会释怀,但我要感谢生活让我变成更好的自己。
虽然无法释怀,但我理解你,你不是故意这样对我,只是现实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也无能为力。但我的理解,也只能到此。
难免会嗟叹“时间让我们忘记爱情”,你我之间还剩下些什么?转念,情至深,莫若宝黛。红楼梦中最打动我的桥段是在黛玉自家乡回大观园,宝玉只问得黛玉"平安"二字,余者也就不在意了。蒋勋也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到最后也就是平安二字。十年后的现在,不管你再忙再累周末会为我和女儿准备早餐、晚上会为我灌上热水袋、在外就餐总会帮我倒水夹菜无数体贴温暖的瞬间。你我之间还有这样简单的关心,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足矣。
上次你跟我分享看书看到一句话——所有的婚姻开始都是错误,好的婚姻是将错就错。你说要和我成就一段好的婚姻,我唯有感动和感激。此刻的我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信心,不是悲观,只是现实心境描述,但我会本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态度对待这份十年感情。
经年过后,当岁月的松脂一滴滴滚落,将这段十年间的故事包裹起来,终有一日会凝结成晶莹的琥珀。不管喜悲,因为你的出现,我的生命更加真切丰富。
“超然喧嚣外,静守一生爱。”这是当年我们印结婚请柬上的一句情话,我最亲爱的爱人,不管现实多么琐碎繁杂,愿你我心中都有一座永无岛,那里有我们发誓永不忘记的天真诺言,有贴着尘埃的真切生活,一座城池,藏尽所有幻梦与一生心事。爱你。
小妞
201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