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上初中后的第一次月考开始我成了我妈的骄傲,因为我考了全级第一,小学六年虽然名列前茅,却从没有过这样的辉煌(400多人的学校考第一),初中三年我像是开了外挂一样,几乎稳居年级第一,每次开家长都要参加的表彰大会我妈都是自豪的,因为她的女儿争气。从小家庭贫困的妈妈辛苦了大半生,从没有过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小时候因家里贫困没上过几年学,结婚了丈夫没本事,日子过得还是不如别人,突然间她的女儿让她的人生第一次有了亮点。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我学习很刻苦,我知道这是我走出农村,走向更大舞台,让家里摆脱贫困生活的唯一途径。我懂事起就没有主动开口像爸妈要过东西了,看到喜欢的衣服鞋子我不会关注太久,因为我不想爸妈看到我对它们有一丝的渴望流露,否则我的妈妈会尽一切努力满足我的心思,她是那么爱我,舍不得我受一丝委屈,她知道我懂事不开口要东西、要钱,所以一旦猜到我的一点心思都会尽力满足我,我们两个一个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心思不想对方为难,一个努力关注对方的需求唯恐对方会受委屈,想想还真是心里难受的想哭,为妈妈的爱而感动。
我还算争气,考上北京的一所不错的大学,执意来北京,除了因为想有更大的舞台,还因为能来北京——中国的首都让我那没去过什么大城市的妈妈感到特自豪,我想让她开心,想成为她的骄傲,她的喜悦会带来我的喜悦。
上大学了想锻炼自己就加了个学生会,但学生会很多工作要用到电脑,我没有电脑,我舍友都有,但我不是一个喜欢用别人东西的人,我总是不想麻烦别人,于是我像其他经常开口像父母要东西的人一样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当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出我想买个电脑时,电话那头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不过电话那头没让沉默持续太久,她只是问我电脑用的多吗,我张了张口又闭上,勇气早就在那短暂的沉默中开始消散,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句用的也不多,我知道妈的难处,我不想她为难。妈商量说寒假我回家再买,她说害怕给我寄来的路上会弄坏,我没说什么,只是说“好,放假回去再说吧。”我知道大学开学两个月来我已经花了家里太多钱了,家里确实没有能力再给我买个笔记本电脑了。
挂了电话跟舍友说了句我睡午觉了就躺在了床上,我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那让我不想回味的那种彼此的沉默,眼泪不知何时悄悄地顺着眼角流下,好久都没流过眼泪了,好像为数不多的眼泪都是为你而流——我最伟大的妈妈,为你的辛苦,为你的委屈求全,为你爱我的深度,为自己总是增添你的负担而流。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没想到晚上又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里妈妈说:“这两天就给你买个电脑寄去吧,你用到电脑没有怎么行,反正早晚都要买。”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的下一句话让我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说:“上午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怪难受的。”她没再说什么,我却明白她难受的是什么,她在自责,她难受又让女儿受委屈了,她怎么这么傻呀,她已经给了她的女儿她的所有,她的女儿又怎么会不理解她、怪她呢。我的心情强烈的需要表达,于是我拿了个本子将情感由笔端倾泻而出,我的本子上是这样写的:
是不是又一次辗转难眠
是不是心里又自己难受了好久
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会心疼
我们是世间最亲密的人
我们心连着心
彼此不想伤害对方
却终究是我欠你更多
我要如何偿还
才能够还清
用我余生
加之来世
还你一世情意
用我坚实之手
牵你不再漂亮的手
用最朴实的话语
轻轻的诉说我对你的爱
过了几天电脑寄来了,虽然不是特别好的,但却是我的第一个笔记本电脑,拿到电脑的刹那有欣喜,朋友们也都认为我该是开心的,却只有我知道自己心中那不可忽视的疼惜与内疚,我疼惜的是妈妈不只又承受了多少我不知道的重担,愧疚的是我总是向妈妈索取,妈妈给了我生命,但不意味着她就要一直付出,我们是两个平等的生命体,她不需要为我的现在及未来买单。
真的很感谢你,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