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我终于也养了一只青蛙。
过这么多年,除了当年的超级玛丽,好像就没再正经玩过什么游戏,都说人生如戏,只是一直没沉醉有余地游起来。如今作为一枚70后,看朋友圈里风声四起的旅行青蛙,想也没想,心就动了,就下下来,养了。如同千万朵玫瑰中,小王子独爱属于自己的那一朵,别人的青蛙都是别人的,无论怎么看着,你找不到自己的话,捋不到自己的心上。可圈在身边自己养了,成为自己家里的那一只,就全然不同了,好像从商量里眼花缭乱各种好看的包里挑选一个自己的,怎么看都好看。他在或不在,动或不动,都在你的心边边上,有意无意,时常惦着。看看庭院,看看房间,连续数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院里三叶草想收不想收的看心思,装包行李有一搭没一搭的拾掇点细软,反正没多少钱。但邮箱有信来了却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看他云游何处,见了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相处无累,时光无慌,慢悠悠地,静逍安然,一切都刚刚好。他不在家的时光,房间里的大荷叶帽子没了,灯灭了,桌子还是桌子,床还是床,书桌上的信纸、屋子里窸窸窣窣摆挂着的各类物件,分明地呆着,一动不动,你望一眼,似乎就在心上添一许安稳。这些被他留下来的,在他云游不在时,都会变成他的各种“在”,变成你心里的“在”,变成你的安。从这里升起来的日常与盼望也成为可感可知不空洞的流连往返。连同他偶来过来拜访的朋友,你亲切的想招呼更多,想做到所能做的尽头,满足一种说不上来的心绪,对他,对他的朋友,对自己。他不打招呼的出游,他毫无预期的归来,他的节奏在你之外,不说话,不搭理,做自己的事情,游自己的人生,可看到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削木头,看到他握着羽毛笔伏案认认真真书写的背影,看到他在蓝色被窝里端坐着打盹看书,看到他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嚼着饭食,你都欣然无比。
人链接万物,涌起情感,原是不需要太多的呱噪。有人说,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对别人而言,就是一种力量,并不需要更多。类似这样“他只要在那里,就很好了”的情感,谈不上高级,却往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像极父母,像极儿女。今天的70后貌似已经“很老”了,身边洋洋洒洒飘来飘去在舞台上晃动更多的,都是80后,90后,95后。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被拍死也难免浪打浪人掀人。70后的人,大多生计已定,人事可预,并且养着零零后的娃。那些新世纪的娃儿们,又酷又拽,张扬又沉默,心事四野八荒,现世的虚拟的,上天入地满世界跑。这只旅行青蛙无羁无话的佛面人生,就是零零后儿女留后70后的常态面具,人世已分,相安即福。为人父母,为人子女,各自修行,且修且无扰,放手自强。
我们都心想成为一只特立独行安如泰山的青蛙,无论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