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克是个絮叨的人,至少他的亲朋好友是这么认为的。
一件小事,诺瓦克可以啰哩啰嗦地说上一个小时,并且容不得他人插上一句嘴。这个人是不能敷衍的,你必须认真地听完他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每个观点。因为他总是会向你提出疑问:“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诶,给点意见。”
当诺瓦克开始跟你谈天说地时,你要做好头晕脑胀的准备。要么趁他还没开始,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要么,你就好好享受这美妙的时刻吧。
夏天到了,气温升了起来,苍蝇的数量也跟着变多了。史蒂夫作为苍蝇家族的一员,与其它小伙伴一样,一对翅膀六只足,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史蒂夫每天的活动,只是漫无目的地拍打着可以高频率振动的小翅膀,随处飞来飞去。史蒂夫会停在水果篮里,停在垃圾桶中,停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停在屋外大树的树叶上。总之就是毫无目的。
诺瓦克是这件屋子名副其实的主人,不仅仅因为房契上写着他的名字。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间屋子里的任何地方,你随时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当然,还是有例外的。对于诺瓦克的家人来说,除了深夜,午饭后的一两个小时是难得的清静时光。因为这个时候,诺瓦克正在睡午觉。
史蒂夫是个勤快的小家伙,它和它的小伙伴们总是三五成群,嗡嗡嗡地飞向他们能够到达的各个角落。垃圾桶内是它们最喜欢的地方,那里堆满了各种好吃的。烂苹果、香蕉皮和鱼骨头是它们的最爱。至于卫生间么,苍蝇们最不屑去那种地方了。其一,那里的马桶盖会盖上。其二,它们觉得那里很恶心。
史蒂夫是个爱到处瞎逛的小虫子。它喜欢飞到各种陌生的地方,不管那里的主人喜不喜欢它。苍蝇们似乎是一种不知疲惫的生物,或许它们领悟到了生命在于运动这一真谛。
午睡时间过了,诺瓦克先生醒了。他熟练地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一把水,往自己脸上一摔。重复了三次相同的动作之后,诺瓦克先生用毛巾擦了擦脸,这宣告着午睡后的清醒活动结束。诺瓦克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拖着凉鞋,他走到沙发旁边,慵懒地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搜索着频道,看看世界各地又发生了哪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诺瓦克起身开门,门外站着多年前的老朋友。诺瓦克对此并不惊讶,他们上个周末便约好了这次聚会。自从诺瓦克搬家之后,他们便极少见面。等到这位朋友坐下,诺瓦克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从搬家前的往事,讲到搬家后发生的琐事。从自己的亲眼所见,讲到路上听来的道听途说。虽说是朋友,他也受不了诺瓦克长时间地絮叨。好在只是偶尔来一次,想到这儿,这位朋友突然庆幸当初这个爱串门的诺瓦克搬走了。
不过,随着房门的打开,史蒂夫也跟着诺瓦克的朋友从外面飞了进来。
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史蒂夫仍在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趁着诺瓦克与朋友闲聊的时候,史蒂夫乐此不疲地穿梭在这间屋子中。从厨房到客厅,无一遗漏。或许是诺瓦克的秃头吸引了它的注意,史蒂夫开始在诺瓦克的脑袋附近盘旋。绕了几圈之后,史蒂夫落在了诺瓦克的腿上。
“这只苍蝇真烦人,总是在我耳边嗡嗡嗡地飞来飞去。”诺瓦克从史蒂夫飞到客厅之后,不停地挥舞着胳膊,想要赶走这只令人生厌的苍蝇。
忍受不住诺瓦克的骚扰,史蒂夫从他的腿上飞起来。在空中晃悠几圈后,停在了诺瓦克面前的茶几上。“肯定很好吃!”史蒂夫敏锐的复眼中,密密麻麻得布满了茶几上的一个红得发艳的苹果。
这时,诺瓦克顺手抄起搁在沙发旁的报纸,奋力又精准地朝史蒂夫打去,把史蒂夫打了个稀烂。
“终于打死这只嗡嗡嗡的苍蝇了。”诺瓦克把粘着史蒂夫尸体的报纸扔进垃圾桶,继续漫无目的地同旁边的朋友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