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很冷,我早早的就穿上了棉衣。
晚上下班的路上看到一个坐着轮椅正在过马路的年轻人,电动轮椅在人行道上缓缓的前行着。
骑车匆匆经过时,我想起了《我的鸵鸟先生》那本书里的鸵鸟先生。
不知道他在的城市冷不冷,不知道他的脚上有没有生冻疮,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新的绘本。但是我想螃蟹小姐一定会将他照顾的很好,他的绘本也一定可以大卖。
看着鸵鸟先生的时候,我时常想到我的小学同桌。
他是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不知道是先天原因还是后天造成,我只有听过他着急的时候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也只发出几声咿咿呀呀的声音,弱弱的。
从二年级一直到六年级,我和做了将近四年的同桌,始终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和螃蟹小姐和鸵鸟先生的座位一样,是最靠近垃圾桶扫把拖把的地方。
我十分理解当初螃蟹小姐要离开鸵鸟先生的心情,因为在那四年里每一个学期初的分配座位,我也无不期待能够分配到新的同桌,往前排坐一坐,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些。但班长的身份,也只能让我和他坐一起帮助他学习。
我也会认真的帮助他,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没了耐心很烦,止不住的发脾气。他只会笑笑然后拿出自己带的各种零食,那时候零花钱超少的自己总是很没骨气的就被一堆小零食收买了。
上学的时候免不了会有人热心于给别人起外号。他无意成为那些人的对象。于是不知道从谁开始叫起,大家就开始喊他“哑巴孩”。
后来,他被人堵在了班级后门一口一个哑巴孩的喊着,我抱着课堂作业放慢脚步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我没制止他们的行为,抱着本子离开。上课铃响,那些人一哄而散,他回到座位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也没问,一如既往,时不时的依旧发脾气。
他的各种文具开始丢失,我知道谁是小偷后执着的要去给他讨公道,他也只是在纸上写了“没事”两个字。我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心里的不平和愧疚总是莫名的涌起又一次次的在现实面前被压下。
他有朋友,他会毫不介意把自己新买的笔借给别人写,新买的球拍借给别人用,新买的随声听借给别人听,但他的后背被贴上各种各样白纸黑字甚至带着图案的标签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却没人提醒他。
六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装修,我们都被安置在其他学校临时借用的大教室里,两个班的同学挤在一起,我开始近视,后排的座位让黑板上的字在我里越来越模糊。我终于在老师一次座位大调整的最后问还有没有人要调整座位的时候举起手,老师好像纠结了很久,最终同意我搬到前排。
我根本没有注意他,快速的收拾东西从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一排,生怕下一秒老师就反悔。终于我有了新同桌,是个可爱的女生。他也有了新同桌,是个男生。再后来我和前排的同学越来越熟,玩的越来越好,感觉自己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像甚至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小学毕业上了初中,大家被分在不同的班级,后来听同学说起,他辍学了。
再后来,再也没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我想大多数的故事结尾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看到《我的鸵鸟先生》的时候,我想起自己那些带着同情与怜悯的眼神,乱七八糟的指责和不耐烦的情绪,懦弱无能冷漠又自私的充当了一次次的旁观者。螃蟹小姐的一行一言让我陷入无比的沉默与自愧中。
我想了前几年网络上的新闻报道了当年那个参加过某节目的失声男孩早已结婚并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我想也许他现在也已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吧。
也许后来他也遇到了一个螃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