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一点，还有四个小时美玲就该坐在镜子前让化妆师给她化美到艳俗的新娘妆，穿上她和未婚夫精心挑选的婚纱，做所有人眼中最美丽的新娘，说着那些只有煽情作用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誓言。美玲会站在舞台上，牵着未婚夫，不，应该是新郎的手，眼中是激动而感人的泪花。深情的望着对方，等待着司仪说交换戒指然后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一切都是多么美好啊。一切都是婚礼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一切，美玲突然失去了期待。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抛进了海里，脑袋在水平面以上挣扎，大口的呼吸，但是无法控制的下沉让美玲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无助和无知的恐惧给包围着。此刻仿佛听见有声音在头顶处喊着告诉她，美玲，你是幸福的。美玲想说话，但是嘴里出来的都是一串串气泡，她挣扎，她喊叫，无济于事。最后淹没她的是无尽的恐惧。

打断美玲思绪的是一阵电话铃声，美玲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是暗的。不是她的手机响。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在木子酒吧，来吧。”美玲转头，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男人，在昏暗的的灯光下，是个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的男人。在美玲眼里，只要不是满脸麻子五官不正就算是面容姣好。男人发现美玲在看他，礼貌的微笑着举了举酒杯。美玲也回以微笑，但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笑容有些难看，红肿着双眼，脸部除了嘴角的肌肉动了一下其他地方都像是僵硬了一般。毫无美感。

男人没有再回应什么，低头看着手机。

美玲继续她的思绪。


美玲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家的，清醒过来时她已经站在婚礼的舞台上了。灯光晃得她头疼。她把自己当成穿越剧的女主角，嗖的一下就从酒吧到酒店礼堂了。她懒得去想她到底怎么穿越的。司仪已经开始他的工作，叙述着新郎和新娘相识相遇的过程，这种故事恐怕每次司仪说的都是一样的吧，只是主角的名字不断变化着。毕竟没人愿意去考究这个感人爱情故事的真伪。台下有人在哭泣，美玲听到了。她想看看是谁。但是灯光挡在她的面前，一抬眼就耀眼的很，根本没法去看清台下人的表情。这样也好，说不定有人在撇嘴也不会被发现。美玲想到这里不自觉一笑。“看我们的新娘子已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司仪拿着话筒看着美玲。
“啐” 美玲此刻的内心想法。

婚后生活是意料之中的平淡无奇。丈夫刘峰每天七点出门去上班，直到晚上才回家。美玲每天九点准时打开自己宠物店的店门。美玲对这个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是以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对待。唯独对于小动物，美玲会多拿出一些温柔和宠爱。她不是一个爱多言的人，跟朋友相处时也是安静的几乎没什么话。但是在店里，美玲喜欢跟这些小可爱们聊天，没有客人时，她就把这些小可爱们轮番抱出笼子，给它们梳理毛发，陪它们玩耍。在小动物身上可能得不到跟人类相处时因为语言相通而能得到的一些回应，但是正是因为人和动物之间语言的差异，让美玲能自在的跟动物交流。而不必去为了怎么回应对方的话绞尽脑汁或者因为对方无聊的内容而想着怎么逃离这次对话。

美玲像往日一样坐在店里跟动物们交流时，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接着是一阵刺鼻的香水味。男人后面跟了个穿超短裙的女人。女人一只手掩着鼻子，一只手挎着戴墨镜的男人。美玲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转念一想还是露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问他们是不是想买宠物。男人见到美玲后摘下了墨镜。美玲忽然觉得这个男人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许是以前来过的客人吧。

“我想买一只猫。”男人开口。
“请问要什么品种的？”
“什么品种都可以，要乖一点的，好养的。”
“还要样子好看的。”超短裙女人尖声说道。
美玲把怀里的狗狗放回笼子里，转身抱了一只布偶猫，“喏，这是布偶猫，性格温顺乖巧，很多人都喜欢养它们。”
“好，就要这只。”墨镜男掏出钱包付钱。
超短裙女人用手指戳猫的脑袋，“看起来像是好脾气的小家伙呢。”
美玲倒是希望这时候猫咪能扭头咬超短裙女人一口。

晚上九点，美玲关了店门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刘峰在打游戏。脏衣篓里有一堆衣服没有洗，早上吃过早饭后的锅碗还在水里泡着，“喂，你吃晚饭了么。”美玲冲书房里问。“吃过了，外卖。”这时美玲才看到客厅垃圾桶里扔着的外卖餐盒。
刘峰比美玲小一岁，他们是父母介绍认识的。刚认识的时候美玲28岁。家里人一直在耳边催她快点结婚，在这样的小城市里，过了25岁的姑娘如果还没有嫁人就是会被嫌弃的老姑娘了。
刘峰条件不错，有车有房，长相身材也都是中等，名牌大学毕业，公务员。一切都符合美玲父母的要求，但是没人问过美玲是否符合她的要求。美玲的自主选择权就这样被忽略了。

美玲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美玲很头疼。而且男方也很中意美玲，觉得美玲人漂亮经济独立又会做家务，完全能照顾男方的生活。无奈美玲妥协。朋友有劝美玲坚持反抗的，也有劝她反正都是要结婚生子的，差不多就得了。是啊，也没有那么讨厌刘峰，而且遇见所谓真爱的几率已经很低了。这样也不错，婚后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一起生活，自己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美玲在说服自己后选择了跟刘峰结婚。

美玲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去厨房把锅碗刷干净，又把客厅打扫了一遍。都做完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书房里刘峰还在打游戏，美玲看了一眼，回房间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美玲感觉有人在碰她，虽然很轻柔，但是美玲的脑子还是一激灵。这只是婚后的夫妻生活，在美玲眼里也是生活的任务之一。结婚，生子，育儿，顾家。都是任务。

几个月后，墨镜男又光顾了美玲的宠物店。猫咪生病了。
美玲从男人手里接过猫咪，“它怎么了？”
“小棉花最近很没有精神，不爱吃饭，总是爱趴着睡觉，而且偶尔会咳嗽。”
美玲仔细检查猫咪的身体，“它感冒了，跟人一样，生病就不爱动了。我先给它打一针，你回去之后给它喂食儿童的感冒药就… …”
“我能不能把它留在这里治疗，最近比较忙，照顾不了它。”墨镜男打断美玲的话。
“好吧，可以。“
”这是我名片，电话就是微信，有事找我就可以。”墨镜男把名片递给美玲。
原来墨镜男是邻角厨房餐厅的老板。美玲去那里吃过几次饭，味道不错，而且装修很复古风。
“好的。”

虽然墨镜男说过最近很忙，但是他还是会隔几天就来店里看小棉花。
美玲逐渐跟墨镜男熟悉起来。
墨镜男叫林程昱，凑巧跟美玲是一个中学的，比美玲大两届。
美玲当年在高中也是个小美人胚子，而且学习成绩好，就是性格有点冷淡，不爱跟人说话，朋友也只有一两个。最好的朋友张药还是班里的学渣，年级倒数第一，没事就爱找茬打架。美玲还陪张药在校长室一起挨过训。
说起这段事，林程昱一拍手，“原来当年跟我打过一架的那个小子是你好朋友啊。我对他印象很深刻，那小子打架下手可狠了，其他人打架也就是装装样子，就那小子是真下狠手啊。当时差点打断我鼻梁骨，哈哈哈。”
美玲听着林程昱说高中时候的事情，有些怀念，那时候是美玲最开心的时候。美玲经常会把作业试卷给张药抄，回报是汽水零食或者小书店里的过期杂志。
“美玲，张药那小子现在做什么呢，还在咱这城市吗，有空出来一起喝酒啊。”林程昱的话打断了美玲的回忆。
“他现在在顶峰修理厂干汽车维修，已经是弃恶从善重新做人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人的好啊，有时间叫上张药，咱一起喝一杯。”
“好。”

美玲回到家，唐峰依然在打游戏，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玄关的地上还躺着美玲早上不小心碰下来的备用钥匙。
跟自己一个人生活是一样。
不，不如自己生活。

美玲又想起了张药。张药高中毕业后去技校读书，美玲去南方的城市念大学。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张药经常会给美玲打电话，像是高中那时候一样逗美玲开心。张药像是男朋友一样呵护照顾着美玲，但是只是像是而不是。
美玲高中毕业时跟张药表白过，张药拍了一下美玲肩膀，说，咱俩是好兄弟，你说这个让我觉得是在跟你搞基。
美玲拍掉张药的手，说，那忘了我刚才说的什么吧。
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张药在美玲的同学录上写。

美玲结婚后张药很少找她了，他说美玲是有夫之妇了，除了有家暴，没事就别老缠着他了。

端午节，美玲把张药约了出来，还有林程昱。
三个人在路边撸串儿喝酒。
张药和林程昱喝多了，互相给对方赔不是，说是高中那会不懂事，伤了自家兄弟。美玲在一旁像看俩傻子似的，笑得脸红耳赤。

美玲回到家，唐峰意外的没有在打游戏，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卡塔尔断交风波的新闻，主持人正在连线当地的记者。
“你去喝酒了？”唐峰上来就问美玲。
“嗯。”美玲把包挂在墙上，换上拖鞋，准备去厨房洗早上吃过早饭后的碗筷。
“和两个男人？”唐峰继续问。
“嗯。”美玲已经快走到厨房了。
啪，唐峰将手中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今天我同事看到你在烧烤摊上跟两个男人喝酒，还有说有笑，真是丢人。”
“呵，那你有没有告诉你同事你天天在家只是玩游戏丢不丢人呢。”美玲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杯，碎成很多片，还有水，不好打扫。
“我妈让我娶你回来是当贤妻良母的，我是男人，在外挣钱，在家不做家务是应该的。”唐峰说话的声音很大。
“我也挣钱。”美玲决定还是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比较好。
啪，唐峰打了美玲一巴掌，“闭嘴。”
唐峰转身回了卧室。

这是家暴了吧。
美玲拿冰块敷着脸。

“你左边的脸怎么有点红？是不是过敏了？”林程昱来店里准备把小棉花带回去照顾。
“没事，昨晚吵架我老公失手打了我一下。”
“妈的，居然打女人！”林程昱放下手中的纸杯，“需要帮忙吗？”
“不用，家事而已。而且他应该不是故意的。”美玲给狗狗倒好狗粮，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张药要过来。”
“

是我让他过来的，我车子在他那修着，正好修好了就让他开过来了。要是坐地铁的时候我的小棉花被人偷走了怎么办。”林程昱挠挠小棉花的下巴。
自从养了小棉花，林程昱就变成了个猫奴，喜欢猫胜过喜欢女人。不过也好，猫可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可爱多了。
“姓林的，你不光给我修车钱还得赔我经济损失。为了你我可是请了半天假。”张药把车钥匙扔给林程昱。
“好好好，以后喝酒都是我请行了吧。”
“哎？美玲，你脸怎么了？”张药拿手指戳了美玲的脸一下。
“嘶~”美玲感觉有点疼。
“她老公打的。”林程昱把钥匙装进口袋。
“妈的，唐峰不想活了是不是。敢打你。”张药把手指摁的咔咔响。
“没事，他也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美玲语气里竟有些哽咽。

是啊，没关系的，反正这段婚姻也快要结束了。

张药和唐峰见面那天是美玲生日。
晚上打烊后，美玲没回家，而是在店里和张药聊天。他们聊起以前，聊起曾经的年少无知，聊起长大后的生活。
美玲说，她从没想过她会过上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的生活，每天睁眼醒来都是一种折磨，她倒是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但是她怕死，她怕死后连改变现状的希望都没有了。她宁愿在绝望中活着等待希望，也不要在闭上眼睛之前仍是身处绝望之中。
张药递给美玲一罐酒，说，有些时候，绝望都是你自找的。
“张药，你安慰我一下好像能累着你似的。”美玲假装生气，喝下一大口酒。
张药刚要说话，唐峰走进了宠物店。
“美玲，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在外面私会男人。”唐峰眼神落在张药和桌上的几灌啤酒上。
“你是唐峰？”张药站起身来。
唐峰看了张药一眼，没有作答，“回家。”唐峰拽着美玲的胳膊往外走。
“唐峰，我们离婚吧。”美玲看着唐峰。
唐峰转头看着美玲认真的表情，“不可能离婚，你嫁给我就得照顾我一辈子!”
张药一拳打在唐峰脸上，“美玲不是你保姆！也不是你妈！”
唐峰本来就不如张药强壮，经张药一拳就摔到了地上。唐峰起身看了看周围从货架上拿下一大瓶消毒药砸向张药，张药顺手抄起一个小木椅也砸向唐峰。这一砸正中唐峰头部。唐峰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这次唐峰的脑袋流血了。
美玲看着他们两个打架，看着唐峰倒在地上。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希望唐峰死掉。美玲拿过张药手里的小木椅。
“你要干什么？”张药抓住美玲砸向唐峰的手。
“我想结束这种生活。”美玲盯着唐峰，眼神里没有慌乱，而是像是说出给狗狗倒狗粮时一样的平静。
“你疯了！？你这是杀人！杀了人你也得死！”
美玲停止了动作，把小木椅放在了地上。“张药，打120吧。”美玲拿毛巾捂着唐峰的伤口。

唐峰脑震荡住院。
美玲天天去医院送饭照顾唐峰。
“哎林猫奴，我有点心疼美玲现在的样子。念书时候的美玲可是很潇洒的女生，但是现在的婚姻让美玲过的很不好。”
“你能帮她离婚？再说了，你心疼她有什么用，你喜欢美玲？”
张药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酒，他还记得高中毕业时美玲跟他表白，他不敢接受，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美玲，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对，美玲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美玲照常给唐峰送饭，“今天给你炖的冬瓜排骨汤，尝尝。”
唐峰接过美玲手里的碗，喝了一口，“汤咸了。是因为做饭的时候想着你的小情人，心不在焉的盐就放多了吧。”
“唐峰，你别太过分，张药只是我高中同学而已。”
“我知道你嫁给我不是真心的，但是，你既然已经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离婚是不可能的。”
“美玲不属于任何人。”张药走到美玲身边，“美玲，我喜欢你，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但是那时候我自卑，不敢承认… …”
“你们两个… …你叫张药是吧，居然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我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就别想在一起！”唐峰因为情绪太激动，感到有点晕眩。
“那你就去死吧！”张药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唐峰。
“不要啊张药！”美玲跟张药争夺水果刀时护士闻讯赶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再闹我报警了啊！”小护士盯着张药手里的刀子，“喂，你要干嘛?”
张药冷静了下来，把刀子放回了桌上。小护士见张药不再做什么就从病房里出去了。
医院走廊里，美玲问张药是不是真的想杀了唐峰。
张药没说话。
“张药，谢谢你想帮我离开这段婚姻。但是杀了唐峰你也要偿命的。我不想看你为了我坐牢。”说完美玲轻轻抱住了张药。

张药跟林程昱在木子酒吧喝了很多酒。
“我跟美玲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家酒吧。”
“哈？我记得美玲跟我说你们是因为买猫认识的。”
“去她店里买猫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只不过美玲忘记了在这里见过我。那时候的美玲自己一个人在喝酒，我当时还在想是不是这个美女失恋了，其实那天晚上是她单身自由的最后一晚。怪不得那时候美玲一脸难过。”
“她不想结婚为什么还要结？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痛苦。”
“你以为都能跟你一样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啊。很多时候的无奈都是身不由己的。”
“话说，林猫奴，你怎么还不结婚？”
“我… …我有女朋友啊，很多呢。”
“得了吧，你哪个是正经谈的啊。你到底喜欢哪个？”
“我… …我可能喜欢你吧。”

“哈？”张药一脸懵逼，“林程昱，你脑子有毛病吧。还是我耳朵有问题。”
“我是喜欢男人。所以一直没结婚，我有很多女朋友，但那只是不想让人发现我喜欢男人的掩饰而已。”林程昱转着手里的酒杯，“我不想被人当成奇怪的人。”

林程昱第一次见张药就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人。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怕张药知道后会远离他。因为都认识美玲又是校友，所以能经常一起出来玩林程昱就很知足了。在认识张药后，林程昱和所有之前的女朋友都断了联系，变成了安分的猫奴。每天都跟小棉花叨叨自己的心事，像是一个陷入初恋的少女。林程昱从没想过要把真相告诉张药，他想着能这样做好兄弟也不错。
直到在酒吧里他忍不住告诉了张药。

张药看着林程昱，心情很复杂。要不是因为跟林程昱是好兄弟，在刚听到林程昱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早就转身走了。但是现在他不想把林程昱自己留在这里。他觉得林程昱有些可怜。
和美玲一样，都是可怜的人。
张药给林程昱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林猫奴，我怎么突然觉得长大后还不如小时候好混呢。那时候我老爱打架，觉得等自己长大了一定是个打架很厉害的人。会每天混迹在街道上酒吧里，会有一个很爱我的女人追随我。可是现在，我是一个普通的维修工，没有很爱我的女人，却有一个我把他当兄弟但他却说喜欢我的朋友，而且我喜欢的女人还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果然啊，小时候的世界和长大后的是颠倒的。”
“我们都是普通人，即使做着不普通的梦也依然会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唐峰出院了。但是出院后的唐峰情绪很不稳定。以前的时候他顶多是对美玲有些冷漠，但是在经历那次受伤之后，他觉得美玲对不起他。唐峰开始变得很暴躁，每天下班后打游戏的时候也总是大吼大叫，美玲喊他吃饭他也不理美玲。
而且唐峰开始打美玲，下手也越来越狠。
去宠物店的客人经常会发现美玲的脸上胳膊上有伤，她说是在路上摔得，客人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
张药和林程昱也发现美玲的伤越来越多，他们问是不是唐峰打的，美玲也不肯承认。
终于，美玲进了医院。

张药赶到医院的时候，美玲刚做完手术，肋骨断了一根。
“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张药一拳打在唐峰脸上，“美玲要是有事我要你拿命赔！”
“我愿意跟美玲离婚，求你们别告我，我不想被判刑。”唐峰捂着脸哀求张药。
“好，等美玲好点了我就帮她找律师写协议书跟你离婚。”张药揉着红肿的手指关节走进了病房。
“美玲，唐峰说了，愿意跟你离婚。你自由了。”张药轻轻拨着美玲的头发，“你的自由来的不容易。但终归是来了。”
美玲看着张药，这个她年少时代喜欢的男孩子。本以为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本以为大家以后是陌路人，没想到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地。恰好少年还在。

美玲出院后跟唐峰签了离婚协议。

美玲和张药还是保持着朋友关系，林程昱也会偶尔来宠物店找美玲。三个人依然是没事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林程昱和张药都没有再提过在酒吧说过的话，张药和美玲也没有再互表过心意。
生活安逸而平静。
直到警车来带走了张药。

跨年夜的晚上，林程昱在餐厅里准备告诉员工们元旦放假的事情，突然包间里传来吵闹声。是一桌客人饭后醉酒调戏服务员。林程昱进到包间时正见一个客人拉着服务员的手非要她坐他腿上陪着喝酒。
“这位客人，我们这边是清白开店，您的行为恐怕不妥吧。”说完林程昱把女孩拉过来，让另外一名员工带她出去。
“老子就是想问问她能不能陪我喝酒，也没做什么啊。在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有无意的不小心的身体触碰啊，何必大惊小怪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不提供陪酒服务，可能您的行为让我们小员工误以为是遇见流氓了呢，所以吓到了。”
“你他妈骂谁流氓！”男子指着林程昱。
“先生，您这样指着我会让我认为您这是想闹事。”
“老子就要闹事了怎么的吧。”男子说完用力推了林程昱一把。
林程昱脱下外套，跟他们打了起来。
张药赶来时，林程昱正好被其中一人打倒在地。张药砸碎啤酒瓶向打倒林程昱的人捅去。
那个人抢救无效死亡。

张药因故意伤害罪被捕。

直到美玲在监狱见到张药，她才相信林程昱说的是真的。
“张药，你都多大的人了，为什么下手还是没有轻重。”
“我看见林程昱被人打了我就想我兄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结果就出人命了。”
“你保护过我，保护过林程昱，可是你怎么就不想着保护你自己。”
“我只有你们两个像亲人一样的朋友，我保护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保护林程昱，是因为… …”张药顿了一下，“是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知道么，我最近在查旅行路线，我想让你陪我去，然后在旅行中跟你表白。但是似乎没有机会了。”美玲眼眶泛红。
“你等我，等我出去我就给你机会跟我表白。”
美玲流着眼泪点头。

美玲依然经营着她的宠物店，只是比以前说话更少。大家都说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个千年冰山美女。
林程昱的店重新装修后也继续经营着，但是客人们经常会看到老板拿一马扎坐门口，怀里抱着猫，像是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