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做妈妈我可真不称职，我写了那么多文章，竟没有一篇是写女儿的。
唉，都怪小妞太可爱，太有趣，可写的地方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下笔。
年轻的时候，我总想不明白：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生个孩子来烦?等到了一定年纪，有了孩子，才开始庆幸：天哪，要是没了这个肉顿顿的小家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小妞生下来足有八斤三两，因为太胖，生的时候竟动用了五名助产师，一帮女人围着我的肚子又压又按，场面危急又宏大。
她生出来，我看她第一眼，心说：妈呀，我闺女咋长这样?这么……彪悍？
小妞长得实在太爷们儿了，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别人夸她都是“这孩子真胖真喜人”，竟从没有一人夸一句“这孩子真漂亮”。
也是的，小妞满脸都是肉疙瘩，眼睛被肉挤成一条缝，头发却极其茂密乌黑，一生下来就有寸把长。样子确实很健康，可实在算不上漂亮。
不过，都说女大18变，还真是的。
后来，小妞长这样了：
长这样了：
再后来，长这样了：
最近，长成这样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我已经体会到了。生个不漂亮的小孩，其实是件充满了惊喜的事情，因为你会亲眼看着她越变越漂亮。
现在，小妞脸上的肉疙瘩都长平了，肉嘟嘟的圆脸像红苹果，两只水滴形的眼睛，眼瞳乌黑明亮，眉头分得比较开，看起来开阔大气。
她的长相就像年画里的中国娃娃，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和喜庆。多么美啊！
看着她的圆脸，我由衷地觉得，女人真没必要都整成尖下巴的锥子脸，圆脸女孩虽然少了锥子脸的艳丽，可也多了柔和和大气。
02
小妞两岁前，还不会说话，万事却很有主意。
有一次，我和她出去散步。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天黑漆漆的。小妞却非要去楼边的菜地走一趟。
天黑路滑，菜地里都是泥巴。我不许。可小妞拧着身子偏要去。
我生气了，就把她往地上一放说：“要去你自己去吧。妈妈不去。”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夜色中。
我有些担心，只得追上去悄悄跟在她后面。
所谓菜地其实就是小区西边一大片废弃的荒地。小区有些好园艺的用户，在那片荒地上开垦，种些瓜果蔬菜。我家也开了一块，在整个荒地的最东北角，并不好找，还要拐几个弯。
小妞只是白天跟爷爷来过几次，我以为她会迷路。没想到，她竟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我家的那块地。
进了菜地，她学着她爷爷的样子，倒背着手在菜地里转悠了两圈，又像地主审视庄园一样，摸了摸自家水井的把手，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我悄悄绕到她身后，继续跟着她。
暗夜里，她小小的身影很坚定：转圈、绕弯、沉着地向目的地前进，背影看起来像个有主意的小幽灵！
那画面既诡异又充满了喜感。
在黑漆漆空无一人的荒地里，我都觉得心里怯得慌，可小妞却冷静淡定得个五六十的老大爷，方向感的辨识度也甩我好几条街。
我看着她绕出菜地，晃着两个小肉腿，又进了小区大门，既没回头也没求饶哭泣，全程表现得像个按装了导航的电动娃娃。
我真怀疑，她是我亲生的吗？要知道我可是路痴，而且超级怕黑啊！
（吃货的逗逼小表情）
小妞的主意大，还表现在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做不了的，也要硬做！
袜子要自己穿，裤子要自己穿，鞋子也要自己穿，可惜穿裤子经常两条腿都塞进一只裤腿，鞋子经常左右穿反。
即便这样，她也决不允许大人插手帮忙。如果你实在看不下去，想出手相助，小妞会气恼地把你推开；你若还不听指挥，她就伸出一个指头，指指你，再指指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示意你坐远一点，不要来烦她。
我和孩子爹经常调侃说，怎么一不小心就生了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
03
小妞的性格里有霸气的一面。
你能想象吗？每天晚上睡觉，不是我搂着她，而是她搂着我。
她侧躺着，把一只胳膊垫在我脖子下面，另一只胳膊揽住我的头，像抱西瓜一样把我的头整个儿地揽在怀里，才肯入睡。
明明我体格比她大得多，却为了将就她的霸气，不得不把自己扮做一个巨婴，滑稽地蜷缩在她怀里。她的下巴颏儿抵着我的头顶，脖子往后仰着，一只肉腿攀在我肚子上，像男人搂着他心爱的女人，睡得酣畅淋漓。
小妞的霸气还表现在她不喜欢毛绒玩具，对新衣服、小饰品也不敢兴趣，却喜欢小汽车，螺丝刀、拼图等男孩子爱玩的玩意儿。
她爷爷有一个工具箱，里面有扳手、螺丝刀等工具。她逮着机会就翻出那个工具箱，然后拿着螺丝刀，学她爷爷的样子，在家里转悠着，装模做样地把椅子、桌子、电动车的螺丝都拧一遍才算完。
她最霸气的地方还在于从不轻易说话，却可以凭一只手指点江山，挥掷方求。
比如，吃饭的时候，她得用手指点着每个大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不听她的指挥胡乱坐，她可不高兴。
看见谁吃饭吃得慢了，她就掌心向上指着你，小手往上一抬，失意你别放筷子赶紧吃。
她姥爷的时候，喜欢跟我们喝两杯。她也凑热闹装样子，不说话，只把她的小空杯在桌子“嗑嗒”两下，示意爸爸也给她倒满了（当然是水）。有了这个道具，她就可以指挥大家喝酒的进度了。
看谁喝得慢了，她就举起杯子，对着你，那样子好像再说：“快干啊！”；有时候，她也直接说：“干杯！”，然后真的跟你碰碰杯。
她这个样子，总是惹得姥爷“哈哈”大笑，说“这家伙天生是干领导的料啊！你看这派头！”
哪个大人是干什么用的，她心里也分得很清楚。
她想出去玩了，就把爷爷拽上。要是奶奶也想跟着一起去，那可不行！就算奶奶厚脸皮跟到了电梯口，她也得把奶奶再推回去。因为，在她心里，爷爷是陪她玩的，奶奶是做饭用的。
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她谁也不理，只牵着我的手往卧室走。因为，妈妈是陪她睡觉用的。
要是姥姥来了，她就指挥着姥姥骑电车带她出去玩，还要到小商店给她买一只雪糕。因为姥姥是负责给她买零食的。
其实，小妞可以这么酷，全是因为家里有一大帮宠她、爱她、随她调遣的大人。
霸气的人一般也好强，还不到两岁，我就发现她性格里好强的一面。
比如她学习用筷子，她没夹到食物的时候，你若站在一边围观或者指教，她便挥着手让你躲开；你若是欺负她不会说话，佯装不解，继续围观凑热闹，她便将筷子一丢，恼羞成怒地发起脾气。
要是她成功地用筷子把食物送进嘴里，而你却没看到，她就拿眼睛一直盯着你，直看得你不好意思不夸她；你要是看到了，却没什么表示，那她就直接用手势告诉你赶紧为她鼓掌赞叹。
玩什么新玩具、拼图也是一样。没有摆弄明白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一边默默地琢磨，等摆弄得有点门道了，才允许你围观赞叹。
如此要强好面子的天性，真不知道从谁那里学来的。
小妞挨训的时候，也是不哭的。
她会盯住你，默不作声，表情严肃，有时候会“啊啊”尖叫着表达她的愤怒。
在她还不到两岁的时候，有一次吃饭，她把手放进嘴里吮吸，我吼了一句：“不许吃手，好好吃饭！”也许是我语气重了，她本来顽皮含笑的眼睛霎时蒙上了一层泪，可她强忍着不哭，只是用手背默默把眼泪抹去了。
一瞬间，我心软了，也明白小妞已经有了自尊心。
从此以后，再不敢轻易对小妞发脾气。
04
小妞毕竟是女孩子，少不了柔情体贴的一面，小小年纪，已经表现出了小棉袄的最佳特质。
每次我下班回家，小妞总是先踮起脚尖，打开鞋柜帮我拿拖鞋，然后再屁颠屁颠扭进卧室爬到床上帮取睡衣。睡衣太长，小妞个矮，睡衣拖到了地板上，她被衣服绊得一摇一摆，可还是坚持一定要把衣服亲自送到我手上。
我换睡衣的时候，她还贴心地帮我把门关上。
等我换完衣服，她再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到客厅的沙发边。在我落座前，她用两个小胖手在沙发上一呼喇，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都呼喇到一边去；当然，有时候急不可耐，也可能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直接呼喇到地板上。然后，伸出肉乎乎的手掌在整理出的空地上重重地拍两下，示意我赶紧坐下，给她喂奶。
我很听话地坐下，把她揽在怀里，奉上粮食。
她心满意足地倒在我怀中，眯着眼睛，吮吸得如痴如醉、如梦似幻、醉生梦死、不醒人事…
亲眼目睹她为了顺利吃奶而付出的这一系列缜密又条理的劳作，小妞的姥姥和奶奶不由得连连赞叹。
姥姥说：“这小人了为了吃口奶可真不容易啊！还得先付出劳动！”
奶奶说：“这么小就会巴结人了，你说是谁教的？”
爸爸说：“唉，我闺女可太全换了，比她妈会做人啊！”
只有我心里觉得，我闺女是体谅我的辛苦呢。
我们教过小妞很多歌，可小妞学会的第一首歌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学会之后，她白天晚上地对着我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晚上和她睡觉，有时候我很累，讲不动故事，也唱不动歌，可她也不恼，好像只要能和妈妈躺在一起，能搂着妈妈，她就满足了。她还很幸福地在我耳边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她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像奶糖一样甜滋滋地润着我的心田。
她唱着唱着，我俩都睡着了。
晚上哄睡的时刻，是我和她最私密的幸福时光。
我们俩说不上是谁哄谁，看起来是我哄她，其实是她在哄我：用她那纯美无邪的童心童声抚慰着我，也净化着我。
母亲节那天，我带她去学校玩。她看见一片野地里开满了鲜花，就拉着我跑进去。
平时，她对花花草草的东西可不感兴趣，可那天，她好像懂事了一样，很仔细很耐心地采了好多鲜花，每采一朵都插在我头上，嘴里还要念叨一句：“妈妈漂亮！”
那天上午，她采了一个多小时，说了十几句“妈妈漂亮”。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眶热了。
我心想：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还是老天看我前半辈子过得苦，才派了这么一个小天使，日日守着我，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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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奇奇，内心彪悍的美女大学教师，专栏作家。用文字记录柴米油盐里的风花雪月。曾获得首届新媒体写作大赛第一名。关注我，好文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