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脚步渐行渐远,愿意或不愿意都必须再把忙碌的工作拾起,回到平日的轨道中。春节,是回家的日子,是团聚的日子,更是同学聚会的不二日子,同学,他会在你生命的某一刻,留下深深的回忆。如今,小小的软件微信已发达到让人咋舌的程度,最要好的初中同学也在这一2016,在杳无音讯十几年后,重又联系起来。在众多同学中,有一个名字,不禁轻轻的吟出,你还好吗?她,我的好朋友——高索。于是那记忆的闸门便奔泄而出,一幕幕上演着已逝去的懵懂却比金子还宝贵的时光。
那些年,一个乡里只有一所中学,于是各个村屯的,刚刚脱去稚嫩的面庞的十三四岁的男生女生便全部聚到一所中学来,贫困的农家子弟们穿上平日里最新的衣服,打算在更大的课堂中一展风采,每一个面孔都挂满对新的环境的兴奋和陌生。那时,小小的初中分成了四个班,两个俄语班,两个英语班。被念到哪个班就去哪个班,每个人都焦急的在操场等待着喇叭里响亮的传出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名字和班级的同学便趾高气扬的离开那有些散乱的队伍,仿佛那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我最终去了三班,学习俄语。多年后当英语豪不费力的就把俄语挤出高考历史舞台的时候,很多人问,你怎么学俄语呀?其实,我何曾有过选择的权利,只是在那艳阳高照的夏末,一个喇叭便指引着我走入了三班的课堂。如今当别人动不动从交谈中蹦出几句英语时,我只能如鸭子听雷般傻笑并点头。没能学过英语只是我的缺憾,但我并不痛恨不给我任何选择就把我推向俄语的人,在残酷的高考中,是俄语助我一臂之力。英语生打个100都必须损耗无数脑细胞的时候,128分的俄语毫无悬念把我送入了重点大学的课堂。祸之福之所倚,福之祸之所伏,好与坏,对与错,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谁又能分得清,说得明白。
初上初中,本就内向的我,既恐惧又局促。开学第一课,便是各个学校永恒不变的打扫卫生。劳动时,一成不变的女生擦玻璃,仔细看并无多少人是真在认真的擦,拿着抹布在方圆十厘米左右的玻璃上懒洋洋的来回涂抹着。班主任到来时,就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象,像模像样的,哈上一口哈气,顽固的污渍,时不时还要用指甲使劲的去除,待到班主任离开后,便重又懒洋洋。光擦玻璃当然是无聊的,于是便与近处还不熟悉的同学询问彼此来自哪里?离我最近的是一个梳着短发的女孩,就这样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在那个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年纪,我有了一个直爽的帅气的叫高索的朋友。
像梁咏琪一样的短发,乌黑的大眼睛,走起路来飒飒生风,说起话来如爆豆般一样的爽快,就算和男生打架也不会因性别缘故而吃亏半分,眼泪更是与她绝缘。在班级,座位之争常常成为同学大战的导火索。班主任奇葩的安排男女生一桌,年少的男孩还没有让绅士的因子深入骨髓,于是无硝烟的战争开始了。作战就要有武器,学生时代,拳头呀笤帚呀书呀常会成为武器,而高索与同桌的武器一定让你瞠目结舌,他们选择了新式武器——钢笔。一尘不染的白色的衬衫上盛开了无数的蓝色或大或小的花朵,一会脸呀胳膊呀,无一幸免。笔水甩的一干二净后,战争结束,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只是默默的陪她回家换了衣服。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之后的许多个朝阳初升或是夕阳西下的校园一角,一个东张西望,侦查有无可疑人出现,一个神勇附体,要么把自行车换个布满猫狗排泄物的地雷地带,要么轻轻把气芯拧开,呼呼的气体便从车胎内争先恐后的与主人的仇家见面。当宣布解放的悦耳的放学铃声响起,我与她目不斜视的走向门口,留下鬼哭狼嚎的自行车主人,周身被痛快的细胞环绕不散。单调的生活被偶尔的矛盾点缀,多年后,成了记忆中最清晰的一幕。
我们一起疯闹,一起学习,我们无忧无虑,什么也都不懂!更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现在的学生什么都了解了,什么都知道了,却缺少了一些单纯,也缺少了一些快乐。那个年代,对于农村的我们来说,父母从来没有灌输过我们要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的意识,甚至我们脑海中根本没有什么高中之类的概念,也没人告诉你,你要好好学,上大学。我们就把初中当成学习的最后一站了。很多人,尤其是女孩子也真的都是如此,初中毕业后,要么在当地的服装工厂打工为家或为自己赚一点嫁妆,然后嫁个好人家。
那时,初中于我们只是那个年龄段一个寄身的地方而已,再无其它意义。在初三的日子,遇到不喜欢的课,我就被她带着来到学校后边的小树林。在没有空调,班级还安不起风扇的年代,这树林既是避暑的最佳圣地,也是如陶渊明的世外桃源般安静的地方。我们,时而静静的看那斑驳的树影,时而去掉树皮,在散发着特殊清香的树干,刻下那打乱了心跳速度的某个人的名字。现在想起,为什么非要在初三去逃课,可能有点此时不疯狂何时疯狂的刺激与快感。或者有点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便开始想什么名和利呀有什么用,一夜间,全部看开这样的感觉。
临近毕业,我们来到当地唯一的取景场地--政府大院,摆着一样的姿势,露出发自内心的笑,用相片纪念匆匆那年,用相片为你我盖上永远生效的友谊之戳。
中考,我们把这场考试当成了旅行,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在别人都把这场考试作为学习生涯的终点时,我选择了再次出发。毕业后的她亦如她当年与人打架一样特别,父母为她开了杂货铺。她性格爽快,小小食杂店,事业干的风风火火。
虽然我们不能再每日厮守,在那个手机还未问世,电话只有村长家才有的日子,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温习着那平凡的友谊。每到寒暑假,我便风雨无阻的她家住几日。8里路,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用脚步丈量每一寸土地。在她那,各种小食品随便吃,贫苦的农家女孩,这里俨然天堂。再后来我上了大学,放假了我还是会去看她。冒着大雪也阻挡不了我前进的步伐。此时,我们在悄悄长大,谈婚论嫁的年纪不邀自来。总是听她讲起哪个同学结婚了,哪个同学甚至生娃了,而她的爱情却是捉迷藏高手,迟迟找不到身藏何处?再后来,我大学毕业,她远嫁军人,去了部队。儿时友谊,各天涯。
看着微信中那熟悉的人,如烟往事被轻轻勾起,写下这琐碎的点滴,为自己,更为匆匆那年的友谊。
如今,人到中年,很多朋友,同学,就在一个城市,也不用徒步了,却没了要看一看,见一见的冲动,那份情也没有变,身子却再也挪不开,不知道为何,还是真的就是那句话,年少轻狂,过了年少,没了轻狂,还让轻狂给偷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