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还好无法预见

     

       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还好无法预见


       看完一部电影,整个过程有点云里雾里,最后才醍醐灌顶的“原来如此”的那一下,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

       将近十一点的电影本是聊赖之际的无奈之选,却让你突然心生悲凉与庆幸——还好,我们无法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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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先哲们老早就提出了人类哲学的三大问题:我们是谁,我们从哪儿来,我们到哪儿去?

       这三个问题估计连提问者都难以解答,当然,我这寂寂小卒就更无法窥之一二了。但,我想,人活在这世上的乐趣与意义之一,应该是对未知的无法把握与探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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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电影中露易丝对自己一生的预见,我的心里是蓄满了感伤的。

       她可以预见那个即将来到她生命中喊她妈妈的小精灵,预见她亲吻她时的朗朗晴空,预见她与她生活中的点滴脉络,预见她因病过早离世时她无言的哀痛……

       她可以预见那个走进她生命中的男人,预见青春如何走向蹉跎,预见街头巷尾的快活与不快活……

       当未来如同过往,像旧电影一样在你眼前一帧一帧慢慢重播,当所有的遥不可及都不是未知和猜测,也不再神秘与充满诱惑,是不是人生会缺少太多可以选择的方向,是不是当下一刻来临,哪怕有再大的转折,对你而言也不过是早已跟上帝商量好的结果,没有惊喜,更没有斑斓五色?

       正因为我们无法预见,才仿佛更显珍贵更懂珍惜。

       因为无法得知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降临,所以将可以把握的做到极致,这样方觉不辜负鲜花和绿意;因为不能预知生命的航向,所以可以大胆把帆扬得更高,哪管东南西北,反正都是新鲜的味道;因为看不见未来,才会给自己定下一个又一个可爱又装满了小心思的目标,或不管不顾奔跑在征途,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去走了一步又一步……

       也因为,不知未来会遇见拥有什么温度的一双手,这会儿才紧张兮兮却又不紧不慢地在爱情的隧道里散步,偶尔吃吃狗粮,偶尔发发牢骚,偶尔受受小伤,偶尔停停靠靠,偶尔回回头——未知,让人无措却更教人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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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尾露易丝问伊恩,如果你能预见你的一生,你会怎么办,有些事你还会不会做?

       伊恩说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最美的预见是遇见了你。说完深情地看着露易丝马上又补充道,我们生个孩子好吗?

       是的,伊恩说不知道,可,露易丝听到那句“我们生个孩子”时,脑子里是对那个小精灵音容笑貌的循环——纵使失去又如何,我曾真心拥有并诚心用爱相待,足矣。

       好像就这样找到了答案,露易丝双手绕过伊恩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两眼泪汪汪却又坚定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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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糟糕,我们因为无法预见,所以可能无法躲避一些沟沟坎坎,所以可能多走了一些弯路——但如若预见了,却没办法改变,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啊!

       况且,太多时候正是无法预见,我们收获了多少一转角就柳暗花明的雀跃,又折叠了多少让人心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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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我们无法预见。

       因为无法预见下一片雪花的样子,我们静心守候,于是你看到了银装素裹亮晶晶;因为无法预见下一秒云朵的姿势,我们驻足仰望,于是你看见了鸟儿飞过天空也会留下痕迹;因为无法预见下一朵花开的弧度,我们虔诚祈祷,于是你听见了露珠与朝霞有多情意绵绵……

       无法预见,却遇见了很多看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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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送上我最近很爱的木心先生的《借我》——借我一抹蚊子血吧,让我将它酿成朱砂。

       晚安,不念的过往,不畏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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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
借我一个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与顾后,
借我执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长成的先天,
借我变如不曾改变。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借我可预知的脸。
借我悲怆的磊落,
借我温软的鲁莽和玩笑的庄严。
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
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
借我一场秋啊,
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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