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霍夫曼的作战计划,再向前奋斗几步,就能成为护国之神。
普里特维茨好容易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眼看着护国之神的美誉遥遥在望,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被绊马索绊倒 马失前蹄摔倒在地。
将普里特维茨绊倒在地的,是统帅部的小毛奇。小毛奇和东线将领通过电话,了解到战局没有普里特维茨所讲的那么糟糕。鉴于普里特维茨的慌张失智,小毛奇决定临阵换将。
统帅部不知道,普里特维茨已经被说服,已经放弃了仓皇后撤的计划。但是,身在前线的普里特维茨没有将新的作战计划通知小毛奇。
说起来普里特维茨怨不着小毛奇。怪只怪普里特维茨自己。遇到险境的时候急吼吼跟小毛奇诉苦,有了逆转战局的妙招了,倒不联系了。
小毛奇临阵换将,踢掉普里特维茨,换上了兴登堡。
众所周知,兴登堡是一个很镇静的人,至少在世人的眼里,很镇静。
但是,众所不知的是,兴登堡也有不镇静的时候。这位老将曾在陆军大演习中,一时好胜,打败了对方的军队。
对方统帅,是德国皇帝。
兴登堡镇静不了了。把皇帝打败了,兴登堡没法镇静了。
不镇静,就震惊。
1911年他64岁,退伍。
1914年,一战爆发,老将正在姑爷家做客,听说开战了,当时就镇静不了了,急忙赶到总参谋部,要求任命他统率第五军,总参说不行。老将说怎么就不行呢,我过去所在的第三步兵近卫团就在这个军。总参说抱歉,这个军的军长一职已经有人了。老将问是谁,总参说是皇太子。老将一听,皇太急,惹不起,只好到一边不镇静去了。
这几天,从前方传来的都是捷报。平民喜欢听捷报,老将军不爱听捷报,别人的捷报。身为军人就该上战场,立战功,传捷报,传自己的捷报。老将军坐立不安,再次请战。这一次,总参谋部回信了,任命老将为东线统帅,替换普里特维茨。
兴登堡与鲁登道夫在汉诺威车站相遇。兴登堡替换普里特维茨,鲁登道夫是去替换瓦尔德泽。鲁登道夫在西线烈日要塞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总参谋部希望鲁登道夫能够在东线扭转时局。
8月25日,鲁登道夫和兴登堡到达第八集团军军部所在地。
鲁登道夫能在西线一飞冲天,在东线也能一飞冲天吗?东线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该怎么点燃三把火。在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到任之前,早在8月23日,弗朗索瓦兵团就已开往南线,莫根率领的第三后备师也从另一条铁路向南线进军。但是,还有马肯森和贝洛的两个兵团没有行动。
莱宁坎普会如何行动?按兵不动,还是积极驰援?如果他积极驰援,那么,仍会形成钳行攻势,被包围的德军处境会更加恶化。
后来,德军通信兵截获两份俄军明码电报。一份是莱宁坎普的,一份是萨姆索诺夫的。莱宁坎普那份详述了第一集团军的行军路程,表明其不足以威胁德军后方。萨姆索诺夫那份,表明了第二集团军追击的具体路线和时间。
德军参谋们面对这两份电报惊喜交加。喜的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给德军指出明路。惊的是这两份电报来得太及时、内容太有利于德军,令人不得不怀疑会不会其中有诈。
关键时刻,霍夫曼一锤定音。霍夫曼认为这两份电报没有诈。霍夫曼表示他曾作为德军观察员亲历日俄战争。在那次战争中,莱宁坎普按兵不动,坐使萨姆索诺夫作战不力失利。愤怒的萨姆索诺夫在奉天车站将莱宁坎普打倒在地。霍夫曼认为莱宁坎普在此时此刻仍会按兵不动,对萨姆索诺夫见死不救。
霍夫曼的论断给兴登堡吃了定心丸。兴登堡定下心来了,鲁登道夫却心乱了。鲁登道夫在全线进攻即将开始前,突然心神不定起来,拿不定主意是先打萨姆索诺夫好,还是先对付莱宁坎普好。
这时候就显出兴登堡的了不起之处了。兴登堡铁定主意,不肯动员,坚持既定方案,毫不动摇。
诚然,既定方案是霍夫曼所定,兴登堡只是点头肯定。但是,在黄沙百战的战场上,能够肯定正确方案,摆脱错误信息干扰,在瞬息万变之际,能够风雨不动安如山,这才是统帅之才。
兴登堡就是这样的统帅。他不拿主意,定方案,拿主意、定方案,那是参谋的分内。他要做的,是选定方案,然后毫不动摇地坚持下去。
兴登堡风雨如磐安如山,麾下群将安下心来。
这时,又发生了一桩大事。一桩令鲁登道夫心惊神慌的大事。
统帅部决定抽出三个兵团和一个骑兵师来增援东线。
施利芬计划要求加强右翼,加强对法国的战线,可大战鏖兵,正在节骨眼上,怎么从右翼调兵到东线来了?
鲁登道夫认为自己手头兵力足够了,没必要再增加。
在统帅部的鲁登道夫不这么认为。鲁登道夫担心东线,担心柏林。小毛奇一直担心东线,怕防御薄弱,认为一旦俄军开进柏林,西线的一切胜利都将付之东流。
小毛奇当心东线,担心柏林。
德军统帅部有些惊慌。俄军第二集团军的萨姆索诺夫也有些惊慌。萨姆索诺夫所部连日行军,士卒得不到休息,疲惫不堪,难以一战。萨姆索诺夫向上司吉林斯基报告实情,却被认为是怯战。
后面的曲折不再详说。总之是萨姆索诺夫全军覆灭,老将军悲痛欲绝,举枪自戕。莱宁坎普结果也很妙,灭顶之灾很快临头。在大战的关键时刻,莱宁坎普骑一辆摩托车扔下部队逃之夭夭。
战后,德国兴起了兴登堡神话,霍夫曼对此有些不满。每当有人走访坦南堡战场,霍夫曼就指着战场对人们说,这是兴登堡元帅在战役开始的时候睡觉的地方,这是兴登堡元帅在战役中睡觉的地方,这是元帅在战役结束后睡觉的地方。
给人的印象是,兴登堡元帅在战争中无所作为,光知道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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