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门弟子,有多少被扼杀的理想
——对《论语》中关于《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章》的新解读
冯彬
《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章》在《论语》中很有名。也上过不少学校的课本。传统的理解是孔子点评各人的理想,非常赞同曾晰对人生理想的表白。
我们先来做一下原文(原文略)的括析:
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都是志在“治国”,只不过志向大小不同;曾晰则向往着过一种太平欢乐的生活,颇有隐逸者的味道。孔子当时对子路“其言不让”的态度及理想,予以“哂”之,但对其他三子之“理想”皆未表态,仅表示赞同曾晰。
其实孔子是很有“治国”之值志向的。他一直主张积极入世,为了求仕行道,他风尘仆仆、历尽磨难游说列国,但当时诸侯都不欣赏他的那一套。不肯放弃理想的孔子于是企求着另外一种生活理想。故十分赞同曾晰。
孔子在游说列国无果后,致力的教育方面以“诲人不倦、循循善诱”著称。
但正是这种“诲人不倦、循循善诱”,生生把人的天性给“改造”了。同时也扼杀了他众多青年学生的远大理想。我在子路的故乡泗水呆过许久,见过当地人整理成书的《仲子》一书,在当地的流传记述中,仲子路给我的印象是勇猛、是一个未学无术、未知礼法的“未凿的璞玉”,少年豪杰。也许,有着“卞庄子刺虎”传说的泗水泉林(古卞国、仲子故里),早在春秋时代就多勇猛威武之士,但在一衣带水百里之外的曲阜,没文化就是一项耻辱了。
勇猛的子路,是我梦中不受教条羁束的少年英雄。血气方刚、有雄才大略、勇猛刚强的一方豪杰。
但读过《论语》,我却发现,仁义礼教简直害了多少后辈志士仁人啊。儒家之下,诗书礼乐,知书达礼,这就是精通“六艺”的孔子之徒的形象。一茬又一茬的儒生,形成了“腐儒”,形成了“文弱书生气”。在儒家学说里成为皓首穷经的“孝子贤孙”。
后人慨叹:“原来刘项不读书”,因为翻遍浩瀚的史料,文人不再有独立的人格,书生也不曾造反,却力倡循规蹈矩,口口声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们造反也不会成功。
文人雅士也难当单位负责人——太过循规蹈矩、怎能破旧创新?
一个敢于“焚书、坑儒”的狂士才能统一中国;一个敢于把儒生礼帽当溺器的流氓才能成开国之君。
但一个饱读诗书的国君,却只得在两国之军对垒中,用“仁义”被他国战败。
诚然,儒生懦弱不影响孔子的伟大,但却因为是孔子的信徒而影响自身可能成就的伟大。
子路,是孔子最早在无意中扼杀的英雄、伟人。
后世儒家学派中,成大家者仅有百余年后的孟子,(后世并称孔孟)汉朝的董仲舒,宋时的朱熹等,都在发展创新了儒家学派。
为什么当世孔子嫡传弟子没有一个有创新、发展儒家的大家伟人?
后人讲《师说》,认为“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孔子在当世伟大起来了,但因为他的伟大,无弟子敢于超越。
看《论语》中的《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章》篇,我们发现,是孔子历尽沧桑后的“传道、授业、解惑”,扼杀了弟子们实现人生理想的萌芽。
尤其是子路,成为孔子弟子,是他的悲剧。
原文:“子路率而对曰”,子路率先非常坦诚地说了自己的理想是治理一个国家及方略,这句话一个“率”字生动表现了他的“率直、果敢、敢作敢为”的鲜明个性。但他的个性、理想,却被导师“哂之”,而且当着其他学生的面。“哂之”,在这里是讥笑、讥讽之意。
一个青年学生的伟大理想,被他很尊重的老师当着其他学生的面“讥笑、讥讽”,不必说自尊心了,这种理想他肯定是不敢去想,更不用说实践了。
年青时血气方刚、精通六艺的孔子,因为他的理想在屡屡遭到挫折中不能实现,只能对弟子“坐而论道”,他以为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心灰意冷后却因自己的沧桑,扼杀了有治国安民之才、之志而“跃跃欲试”的弟子子路的美好理想。
孔子的学生们,因此不再会有远大的理想,而只会“浴乎沂、乐而归”了。
因为他最优秀、最具发展潜力的学生子路,在表达理想时被老师“哂之”。
如果子路师从韩非学帝王之道呢?
为人师者,以自己的经历警戒后人少走弯路,这无可非议,但不能引导学生“阐发”理想,饱学之士,难保不落得“纸上谈兵”、落到“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孔子弟子三千,有七十二贤士,却没教出孟子、董仲舒、朱熹等一般的大家!
作为教育工作者,青出于蓝,社会才能进步,而在一个难以让学生独立思考,难以让学生展示个性、才华的教育环境中,学生可能有才,但难成大才!
悲哉,子路!(冯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