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教师节
告别学校已经很多很多年了。我从2004年12月毕业以后,之后生活中也出现过老师,但是那种感动和最初青涩岁月中的记忆已经全然不同。
我小学一二年级寄养在上海姨妈家里,我爸爸妈妈为了给我更好的教育,把我放在上海念书,他们两个继续在乡下工作。我没记错的话,入学前给我面试的就是我后来的班主任徐老师。当时她就问了我一个问题:太阳是从哪个方向落山的,我轻松回答,然后就开始我的小学生涯。没记错的话,数学考试前两次我拿的是双百,功课也就按部就班地做。我在班级里面,不拔尖也不垫底。但是不知道从哪天、哪件事情开始,这位班主任女士就开始称呼我乡下人,拎不清。当时我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并不介意,也不喜欢。后来二年级的时候换了个新班主任,我顺利第一批入了少先队。那位徐姓的班主任,带了一副黑胶的眼镜,其女来过一次学校,那天正好有晚托班 ,典型的城市缺少运动的小胖妞,徐老师脸上很干扁,她的女儿却是脸上堆肉到眼睛都不知道在哪里。
有一次,爸爸来上海看我。到姨妈家的时候,看到我坐在小板凳上,一块隔板叠在放凳子上作书桌,趴在作业上面睡着了,那天很巧,天蒙蒙阴,开始飘小雨。爸爸是个敏感细致的人,当即决定带我回去,并不是因为姨妈家人照顾不周,而是他觉得,即便上海再好,女儿还是带身边的好。
回到家乡以后,我小学转学多次。五年级的时候,我又换学到县中心小学,那次爸爸把我寄养在班主任林老师家里。林老师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四十岁光景,没有平常妇人的黄灰脸色,泛着健康的红色光泽。我想这大概得益于她每天晚上的气功练习,还有一个她自己重申的,她只爱吃肥肉。关于她的气功练习,我们几个在她家寄宿的,都偷偷在窗口窥探过。现在想来很像禅修的打坐。但是对于一件对的事情,反复坚持,反倒是到今天为止,她给我最有益处的教育。在林老师家的一年,我是开心的,虽然我自己洗鞋子,每天早上和一帮男生抢油条吃,但是我可以在放学后无拘无束地在田野里面飞奔,秋收的时候偷吃隔壁家树上的橘子,包括我喜欢写毛笔字,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我还记得,师公姓施,因为她儿子叫施戴宇,哈哈!
不记得哪门课的小学毕业考试我睡着了,这迷迷糊糊中我进了县一中就学。开学第一天的数学课,数学老师潘一飞腋下夹了卷考试题,两手交叉在身后,穿了件姜黄色的夹克,微微弓着背,一声不吭地进了教室门,考题讲台上一扔,鹰般凌厉地扫视了一圈全体新生,一言不发地开始发放考题准备测试。那场考试我吃了人生第一个不及格,好在没几个人过60,回家还是着实给爸爸打了一顿,不是因为考试差,却是我仿造了他签名,这张考卷实在拿不出手。初二下半学期开始,我寄宿在潘老师家。那个时候我帮潘老师批改考卷,写印刷刻板铜纸,忙得不亦乐乎,特别是批改试卷的时候,有种批改奏章的感觉,邪门地居高临下。潘老师是个有特色的老师,无论他开学第一天的下马威,还是他个人形象,我记得他面色苍白,却有着朱红的嘴唇,鹰爪鼻,络腮胡子,眼神很犀利,他其实头发不多,留了一圈很长的头发,稍稍掩盖一下草木不茂盛的头顶。在我当年的认知里,他肯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初中毕业后,再也没见过潘老师,经常想着可以在微信群里面找到老师,一直没有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