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记不住名字的人,就连作者的名字我也是照着书打出来的,但是作者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印在我的脑海里,面孔不同,在这世间挣扎的灵魂却是相同的。
胡赛尼似乎喜欢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叙述故事。每个人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独立又相连;和谐又对立的。每看一章都像打开一本新的书,渐渐地,原来他是他的那个你,你是我的那个她。现实本就如此,小说不过是现实的缩影。
站在两种文化中的人可能常常有种冲撞的痛,那种根深蒂固的自我文化骄傲,想让世界知道那灿烂的文化是我的根源;同时,满目的苍痕是挥之不去的伤疤,揭与不揭都已经印刻在那里。你看到了,可很多人看不到。关于胡赛尼的书,我想说的是“对立”。
那是一个男人与女人对立的世界。男人是主,女人是仆;男人是人,女人是物;男人是阳光雨露,女人只是阴暗角落里的绿苔。《灿烂千阳》里的女人让我扼腕,让我有种想把那个愚昧懦弱蠢笨的丈夫撕碎的冲动;然而,在那样一个国家,在那种统治下,没有男人,女人甚至都不可以在街上走。撕碎一个丈夫,也就是撕碎了一个女人的全部。痛吗?恨吗?当把目光从那个叫喀布尔的地方收回到我们身边时,在这个标榜男女平等的世界里。那些恨嫁的淑女;那些二十五六岁就感叹年华已逝的少女;那些靠男人给的安全感和存在感度日的女子;是谁在禁锢女人,是什么把女人关了起来。还有那些因结婚生子就故意不录用女人的人;那些觉得女人就应该带孩子做饭的大男人;那些觉得女人不过是职场上花瓶的人;那些觉得女人是衣服,想换就换的人;是谁给了他们权力如此这般对待女人。《灿烂千阳》里那两个苦命的女人,从互相憎恨,到情同姐妹;从相互敌对,到相依为命;从惧怕那个男人到协力杀死了那个男人。一个找回了曾经的爱人,一个哐当入狱却享受英雄的礼遇。这个对立,和解了吗?
《群山回响》是小人物和与命运的抗争。这是一个繁星点点的世界,每一个人就是一盏灯,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一明一灭。这是一个放弃与选择的博弈,每一次所谓对的选择,背后可能都是含泪的放弃。爸爸放弃了Pari,为她选择了一条有光的路,而阿卜杜拉用一辈子的泪水与回忆为爸爸的放弃做出了最痛的脚注。12岁的阿卜杜拉,在一个清晨,选择了一个方向,消失在大山之中,变成了一个亮点。他用努力与勤奋在异国拼得一席之地。不知道Pari的路算不算发光,但是可以看到她生命里有一个空洞。幼小的她无法抗拒爸爸为她选的路,尚未成熟的大脑,无法抗拒时间这张砂纸一点点将生命最初的记忆抹去。那彩色的羽毛,那有着大大眼睛的孔雀翎,还有那拂过面颊的柔软。以为命运足够强大到让她忘记父母,忘记兄长,忘记一切吗?没有,还有那首短短的儿歌,还有那只围着她转的大狗,因为这只狗的影子,让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因为这首儿歌,让她坚信那个已然失忆的老者就是最亲的哥哥。小人物是否能搏得过大命运,这一大一小是对立还是相容?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吧。
忠诚与背叛,《追风筝的人》所传达的对立。背叛是否能够弥补,忠诚是否就该毫无底线。在我的世界里,背叛是不会被原谅的,我所做的是拔掉心里的憎恨,让阳光通畅地照进来。为什么要让别人的错夺走我的乐观与向上?我做不到哈桑,也成不了阿里,重要的是我不会给自己机会去做那样的人。我不理解并不代表他们做错了。阿米尔所得到的救赎在我看来只是自己给自己的原谅。如果哈桑和阿里和阿米尔及其父亲是一样的地位、一样的人,他们是不是还会固守那份忠诚与固守。我想作者所要说的是忠诚与背叛最后终将和解,但是我依然坚持他们是永远对立的。
这三本书里,我最喜欢的是《群山回响》里差不多算收养了Thalia的那位妈妈。她坚定,她忠诚,她勇于面对并不断抗争。朋友被父亲虐待,她一路坚定地走到朋友家,拿枪顶着那个人,她赢了;坚决拉着Thalia的手,让面部畸形的小女孩从此丢弃了面罩找回自己,她又赢了;得知自己得了风湿,她却不停地找活儿干,但是这次她没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有一颗抗争的心,并坚定地往前走。
三本书,让我经历了不同的人生,体验了参差的维度。可能这就是小说的魅力吧,看完一本书,过完一个人生;也许那个人身上的某个点,那个人头脑里的某个念想,就成了我的光点,我的念想。如果问我,希望这三本书的哪个点,哪个念想留在我身上,我希望是mama的果断与抗争,我希望是对平等的渴望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