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在果园里的童年
——缯青
我的老家在江苏的一个小村庄中,人们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农忙时人们忙着栽种庄稼,闲暇时人们喝茶聊天。小时候的水果蔬菜都是自己家里栽种的,黄瓜总是有结不完的果实,西红柿每天都是挂着一群红脸蛋,赖葡萄总是被我当做是苦瓜,小青菜更是满地都是。它们自由的生长,我们只是会给它们施加施加有机肥,能长出几个果实就长出几个果实,全由它们自己决定,黄瓜长了我们就摘了吃,西红柿红了我们就拌上白糖,乡间的味道一年三季都在我们身边转悠。
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一直通向东边离家门不远的鱼塘,小河是父亲挖出来的,每年冬天都会用铁锹把干枯的河床挖到岸上,来作为来年春天我种花的肥料。小河的前面,就是我们所有小孩子的乐园,尤其是夏季,满树的果实总是在引诱着我们,这是一片私人的果园,他家总是养着一条大狼狗。果园靠近小河的地方,全被果园老大爷用梨树枝围了起来,就是怕我们这帮孩子去偷水果。小小的梨树枝围栏是挡不住我们的,小孩的破坏力是不容小视的,一根一根的梨树枝被连着泥巴拔起,一个一个地从缝隙里钻过去,心情紧张的程度远远高于上课吃零食被老师抓住的时候。每次去果园行动的时候,我都是年龄最小的那个,以至于他们到后来都不想带我一起去了,害怕我给他们拖后腿。小时候我的身高一直是个硬伤,母亲经常会说这孩子完蛋了,每天吃的也不少,怎么就是不见长个子呢?确实是很难为情的一件事,我小学六年所穿的校服一直是一个尺码,从来没有嫌弃小了的,从一年级的后排到五六年级的第一排,我一直以为是我近视的原因,也许是自我安慰,后来才想起是我的身高决定的。由于个子太矮,装水果的竹篮子总是会拖到地面,发出哗哗的声音,这也使得小伙伴们对我的鄙夷加重。
在果园行动,我们必须选择在中午,老家的人们总是喜欢在中午的时候睡上一会,这样整个下午都会神清气爽,干起活来浑身轻松。中午家里人都歇息了,我们就会在我家门口的小河边集合,由于小河被父亲挖的有点深,河岸又被雨水冲地溜滑,一旦掉进河里,便要游到东边鱼塘的水草从中,那里是浅水区,上岸非常容易。所以我们中间年龄稍长的小伙伴就在河岸两边搭上一块旧木梁,一个个便麻利地穿过小河,钻进梨树枝围栏,遁入对岸半米来高的黄豆地里,不时两眼四处张望,提防着果园老大爷的袭击。果园中心有几间泥垡堆砌的小屋,听说那本来是旧时期用来屯放粮食的,门前蹲着一直昏昏欲睡的大狼狗,果园老大爷显然已经睡中午觉了。果园里的果树分布的很有规律,我家门口的是桃子,依次就是苹果、杏子、白梨、鸭梨、西瓜园。我们的目标就是白梨,这种梨水多皮薄,甜脆可口,需要爬到树上去摘,树下的人接着,难度系数特别大,通常都是瘦高的人上去摘,我们就负责在下面接着,接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独自跑掉了,根本就不管树上的那个了。一跑起来,大狼狗就被惊醒了,凶巴巴的咆哮着,果园老大爷一个机灵就起来了,非常熟练的从身边拿起一根长竹竿,一面追着,一面喊着“小东西,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当然最后我们一般都是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拿着竹篮里的梨向果园老大爷扔去,最后倒霉的就是树上摘梨的那个了,一阵臭骂加上一顿竹竿子,这个事情也就结束了。记得有一次,我们偷完梨就都跑掉了,连树上的那个也跑了,跑着跑着,就听到“大爷啊,你绕我一命吧!”,回头望去,原来是秋杰,他家住在我们家后面,后来这句话在村里就被广为流传了。
童年的生活总是让人有说不完的事情,果园在我们小学毕业的那年,被村委决定砍伐了,一个童年生活的小天堂就随之不见了,我们升入了连中(中学),就没有人再提起果园的趣事了。如今小村庄里的红瓦房,换成了白墙洋楼,回家看到门前的景象都全然不一样了,小河不见了,果园没有了,泥垡房子被推倒了,换来的是钢筋混凝土的堆砌建筑,泥泞小路上铺上了柏油路,童年的记忆也都被埋在了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