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 · 离歌》

        那日,天地灰蒙,下着小雨,初时淅淅,继而沥沥,洋洋洒洒。

  可它,却浇不灭那云梦山的火。

  云梦山上的大火,已经烧了将近一个月,整片山林,皆已悉数化作一片焦土,无论飞禽走兽,还是花树草木,燃尽了一切可燃之物……

  火,因何而起,无人而知;火,何时将灭,亦无人而知。

  只是后来,人们看见了从云梦山山巅的火焰中腾起了一只五彩凤凰,它盘旋在上空,在此啼鸣了数日不止,其音极悲,令闻者动容,最终,也是它熄灭了云梦山的这场大火。

  

图片发自简书App


(壹)    初入红尘

  

  何谓舍得?阿华不知,也不想知……

  再也回不去了,自她被逼着离开栖凰岭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然知晓,曾经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传说,昆仑有建木,连通着天地与人间,历经几日,她寻到了它,顺之而下,来到了人间。

  曾经九天之上的一切记忆,都在这一瞬之间化作烟消云散。

  那日,天地灰蒙,下着小雨,初时淅淅,继而沥沥,洋洋洒洒。

  昆仑山上,一个火裳华衣的女子,赤着双足,披着散落青丝,走在下山的路上。然而,她的脚步却是一深一浅,如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显然,阿华还未适应化形后的样子。

  “人间……”阿华伸出五指,向那未知的远方探去,可那远方,目之所及之处,除了山,还是山,虚无缥缈,遥遥望不到尽头。

  身体,越来越沉重,想不到,天人五衰竟来得如此之快。阿华迈着踉跄的步子,不知前方何许,只是由着身体无所思地赶着路途,每一步落下,都会溅起一身的泥泞。

  或许是因被剔除凤籍,伤了元神,而后又强振双翅飞出凤凰一族,来到人间被滚滚红尘染上了人世铅华之故,阿华一身真灵已快散尽,竟未发现,她的身后一直有人跟随,从九天之上一路跟她到了这凡尘人间。

  那是一个俊美高挑的男人,眉目如画,青丝如瀑,神韵中内涵帝凰之资,也是同样着了一身火裳华衣。

  他来自凰族,名曰——洛桑。

  看着阿华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洛桑的心,突然涌上了一分撕裂的疼,“阿华……”

     忽见阿华摔倒了,被泥水浸湿了衣衫,洛桑意欲上去掺扶,可刚在踏出了一步后,他又匆匆退了回来。

  如今,阿华应该已经被斩去记忆了吧,若是贸然出现,是否会惊吓到她?他知,倔强的阿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这一次,她也定然一样,会再度回归的!

  前方,阿华已从地上爬起,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阿华……”洛桑一叹,叹命运太过沉重,叹现实太多无奈,以后,自己还是暗中保护她罢。

  两人保持着距离,从昆仑山上渐行愈远,来到了一座繁华的人类城池。

  这一日,繁华的芸城里来了一位外来女子,她身着火衣华裳,容貌极美,可其身上,却满是泥泞与黑印,她赤着双足,披散头发,浑然不觉自己与周遭之景的格格不入。

  “阿娘,你看那位姐姐,好生奇怪!”路上,有小孩指着阿华给娘亲看。

  然而,他的娘亲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阿华,便呵斥他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快走!”很快,小孩被他阿娘给带走了。

  阿华扫了一眼四周,人们惊艳于她的美丽,可随后又或掩面,或斜视地离她远远的,与她保持距离,仿佛,她像是一个随时会吃人的怪物。

  这凡尘中人的眼睛,为何如此看到自己?阿华不明白,她有些害怕,她想要快快离开这里,避开这些可怕的怪异目光。

  越是着急,越是慌乱,阿华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猝然倾倒于大街之上。

  倒地之后,阿华环顾四周,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怪异了……然而当她再回首,准备起身之时,却见自己身前,竟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衣身影?

  “姑娘,没事吧?”一道温润男声,好似三月春雨,丝丝缕缕,浸入心田。

  阿华抬眸,见到声音的主人。

  他,一袭白衣,容颜俊朗,一身气质,温润如玉,此刻,他俯身,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阿华楞了半晌,而后接过了男人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手,好温暖。

  在站起来的瞬间,她的脸从男人怀中贴身擦过,嗅到了一股如兰似麝的芬芳,抬眼间,阿华与一双眸子相对。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深邃,明亮,如同将漫夜星空全皆收纳于这一双眸子里。

  可为何,她总觉得这双眸子……好是熟悉……却总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当阿华努力思索之时,脑海中,某处禁制似被触动了,痛楚,如水中墨晕一般散开,又如潮水一般涌来。

  阿华痛苦一声低吟,双手抱头,晕了过去。

  “公子,这……”书童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兴许是受了风寒,带她回府吧。”白衣男子道。

  而正此时,不远处,一团红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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