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天堂02:过去

黑夜很长,漫漫旧时光。

图片来自网络

风吹树叶的婆娑声将刺猬带回它的故乡——一片茂密的树林,一个常常萦绕着这样美妙旋律的地方。

“小奇,小奇,快到这里来,从这里看下去的风景可真美!”朦胧的梦里,一个声音强有力地召唤着,小刺猬的爪子不经意抽动了一下,原来这只受伤的刺猬叫小奇,而唤它去看风景的那只刺猬是它的好朋友小朗。

小奇未出生在这片树林,但却打小在这里生活,自此结识了很多动物朋友,而小朗也是它最好的朋友之一,它们一起嬉戏打闹,有过哭,有过笑,按理说两只刺猬跌跌撞撞地走到现在,也算是心腹之交了,彼此能互相照顾,日子总不会太难熬。

恶魔并不喜欢看到温情的故事,所以他偷偷捣了个乱——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不仅带走了动物们充足的食物,也带走了刺猬族长一家的生命。

恐惧、忧郁死死地拖住时间的双腿,让它挣扎无望,让它寸步难行。生活就像此刻灰色的天空,尽管暴雨已过,但却仍不晴朗。

活命的刺猬们聚集在高地,准备开始新的生活。长者们要派身强力壮的刺猬去寻找食物,于是,小奇、小朗跟伙伴们踏上了救命的征途。

满目苍凉,暴风雨肆虐过的地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寻找食物谈何容易?!长途跋涉让刺猬们身心疲惫,泥泞的道路更是让这群勇士们倍感煎熬——只要脚下稍不留神就会被湍急的流水吞噬……

更可怕的是,出行前准备的食物已经所剩不多了,而长途跋涉并没有给这群刺猬换来足够的食粮,尽管一省再省,还是无法避免要饿肚子的现实。

所有刺猬都清楚,没有食物就预示着它们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恐惧、焦虑不断地在刺猬们的心里滋长着,谁都不想被饿死在这里,而为了活命,似乎每只刺猬都更努力地找寻着。

还算走运,就在食物吃光的第三天,就在所有刺猬都感到渺茫无望的时候,小奇惊喜地发现了一棵还挂着诱人浆果的大树,远远地刺猬们就闻到了果实的芬芳,一阵欢呼雀跃后,所有刺猬都像饿狼一样扑向了那棵树,谁说刺猬行动迟缓的?

饱餐之后,伙伴们不敢过多停留,它们背着尽可能多的食物原路返回。

等待是煎熬的,而把生命交付到别人手里更是不安的,驻扎在高地的刺猬每天都活在焦虑中——日益减少的食物,迟迟未归的孩子们都让它们感到孤立无援。愁苦的面容是暴风雨恩赐的礼物,饥饿的折磨是生命赐予的痛苦,所有的这些,都只是证明它们还活着。

小奇和伙伴们大步流星地往回赶,它们都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去。可能是胜利的果实让脚步轻盈,可能是沉重的责任让它们归心似箭,原本漫长的路途这次很快就走完了。

一时间整个高地都沸腾了起来,欢呼声驱散了所有阴霾,阳光再一次回归大地,荒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长满了嫩绿的草芽。

为了维持生计,刺猬们将新家安顿在了那棵大树下,同时长者们决定在这群年轻的勇士里选出新的族长,原本安静的空气一下子又火热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有的刺猬提议让先找到果树的那只刺猬来当族长,有的刺猬说搬回来果子多的那只刺猬当族长……所有刺猬都异常兴奋,只有疲惫不堪的小奇站在吵闹的刺猬群里一脸茫然。

长者们让大家都安静下来,并要求所有刺猬回自己的窝里耐心等待它们最后的决定。掩饰不住兴奋,刺猬们窃窃私语着三三两两地往自己的窝里走。小朗并没有回自己的窝,而是偷偷溜进了长者们讨论的屋子,它好心地汇报了一路上所有刺猬的表现。

“当时我们找不到食物,临行前储备的果子也快吃光了,我看到小奇偷藏了一些果子,特意留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吃……”小朗编造着谎话,咬牙切齿地叙述着。

这件事仿佛真实发生过,是的,的确有刺猬这么干了,只不过主角不是小奇而是小朗自己。

“其实这种事也应该被原谅,在那种情形下谁不怕死呢!”小朗又假装为小奇开脱着,仿佛真的可以原谅什么似的。

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复杂,至少在小朗的一番陈述后,长者们立马取消了小奇被选为族长的资格。

好像还差些什么,这么美妙的事情怎么能不跟朋友分享一下呢?!

“长者们刚才跟我说了,我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小朗洋洋得意地说着。

伙伴们听到这样的话后,都拥簇着小朗,夸赞着它的聪明才干。谁不想借这个机会在这个未来的族长面前多美言几句呢?说不定日后……

“我跟你们讲,当时找食物的时候,小奇还偷藏吃的了呢!别看它平时不争不抢的,关键时候还真是会善待自己!”局势对小朗十分有利,于是它又添了一把火。

伙伴们都很惊讶,谁都不敢相信小奇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大家很快又都镇定下来,毕竟说这话的是未来的族长,怎么可能是胡言乱语的呢?!

“怎么可能?!小朗是我的好朋友,这话肯定不是它说的。”小奇一口咬定事情不是传话人讲的那样。

往昔如此亲密的朋友怎么会在它背后捅刀子?!小奇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但是所有刺猬都用看待叛徒一样的目光来看它,甚至恶语相向,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没有刺猬愿意听小奇解释,它们都觉得小奇是这个群体里的耻辱。委屈、愤怒,此刻却让小奇不得不做一个哑巴,也许只有离开才能让它得到解脱吧。收拾好行囊,小奇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朗观察着小奇的一举一动并及时跟长者汇报了小奇的离去,它希望长者能对小奇犯的错误公开处置,似乎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无论小朗说什么,长者们都同意。

小朗带着他的伙伴们拦下了正要离开的小奇,一股厌恶感和恼怒从小奇心底生出枝芽。

“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功臣!”小朗轻蔑一笑。

小奇恶狠狠地盯着小朗,它好像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端详过这一张脸,如此陌生。

“走可以,别带上我辛辛苦苦找来的食物!”见小奇不说话,小朗的语气更加强硬,字字句句都像是咬着牙根吐出来的。

“怎么就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了,找食物的功劳大家都有份……”小奇很是愤愤。

“兄弟们,给我打!”还没等小奇把话说完,小朗左手一挥,示意它的弟兄们开始战斗。

往昔的伙伴都似恶狼一般扑了过来,过往的情分在此刻都灰飞烟灭。

小奇抱着它用生命换来的果子缩成了一团,而抢不到果子的伙伴更是急了眼,拳打脚踢之后又开始掰小奇的刺。“啪”一阵声响,尖刺被折断,然而没有一只刺猬在乎什么,它们继续掰着,一根、两根、三根……

再也不能忍受这种疼痛,小奇抛下果子,狼狈地逃走了。

“畜牲!再也别滚回来了,下一次,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恶狠狠的话飘在身后。

疼痛似火一样灼烧着,躺在床上的小奇被疼醒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小奇心里有数不完的委屈和悲伤。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黑暗依旧笼罩着整个房间,黎明的曙光迟迟未来,黑夜似乎是太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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