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铭看着趴在鸟窝里睡得人事不省的青鸢,深深得开始怀疑起之前那个道士所说的话了。这都睡了两天了也没见醒过来,且翅膀上的伤口还是没见愈合多少,普通的蛇咬伤会这样吗?手指敲着下巴,决定再等一天,要是青鸢还没醒,就去找那个道士算账。正想着,忽听鸟窝里一阵哼哼,“嗯……小白哥哥。”青鸢顶着一头乱毛把脑袋搁在鸟窝边上,轻轻喊了一声。白铭一愣,用手捧起它,上下不停打量:“醒了啊?有没有哪里疼?觉不觉得头晕?还能飞吗?……”“我饿。”青鸢可怜巴巴地偎在白铭手里,拿头蹭蹭他的掌心。

    白铭摸摸它眉心那簇白羽,柔声道:“好好好,等着,我让珠玉他们给你抓虫子去。”说完赶忙打发两个小妖精去院子里抓虫子,又洗了点水果放到他嘴边先让他吃着垫肚子,这才正经训起话来:“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一个才会说话,不会化形的小青鸟,趁我出去瞎晃什么?!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这满山的山精鬼怪没一个是吃素的?你还非得自己偷摸出去了,得亏这蛇是个没毒的,万一要是成了精的毒蛇,我要没赶到,它能一口吞了你你知不知道?我……”又来了又来了,每次教训它吧,就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鸟眼偷摸着瞄自己,活像是自己欺负它让它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说我这百多年前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净会闯祸的小玩意儿?早知道,在你还是个蛋的时候我就该把你吃了。”正埋头在西瓜堆里努力填饱自己的“小玩意儿”忽然抬头,一板一眼地纠正着:“你是兔子,不吃蛋的!”这小东西!“金银,珠玉!虫子别抓了,给他饿两天老实老实!”“昂!!!!”

    一宸躺在竹林边的石头上边纳凉边发呆,原来这世上竟真有妖怪呢,幸亏一宸被他师父这老不正经的整日里灌输些神神鬼鬼的说法,换成一般人早就吓得夺门而去了。原本师父就常讲他自己见过哪些精怪,走夜路又撞过哪些冤魂。他师父常念叨,看着他们千万要敬畏地避着走,万不可随意招惹。平日里一宸听的时候也只当是故事怪谈,用来哄他老实待在观里,别老去观外的山野林子里乱窜的。少年心性,没听出害怕,反而觉出些趣味了,更喜欢往林子里跑,可也不知道是他年少阳气足,还是因着他是个道行太浅眼神又不好的道士,反正自来这观里就从没见过他师父说的那些害人性命,啖人骨肉的脏东西。可现如今他见着了,还是只挺好看的兔子精。“这还忽然有点想再见见这兔子精。诶呀,这要是只狐狸精,不得更漂亮啊。”一宸兴致满满地想着,从石头上跃下来,把最后一个葡萄甩进嘴里,拍拍屁股向着厨房而去,等饭吃最要紧。

    转眼月余,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小青鸢被白铭圈在家里养伤,一步也不让挪,真是无聊得它的青羽都要变成青苔了。好容易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了,就赶紧巴巴地跑去求白铭带它出去逛逛。“小白哥哥,你都关了我一个多月了!”“这赖我呀?你说你不就是被条,唔,菜花蛇咬了,居然要养一个多月才把你翅膀上那两个小洞养好,是有多金贵啊?”一把抓住在自己肩头跳来跳去不安分的小鸟,捂在手心里不让乱动,就漏出个小脑袋。青鸢伸伸鸟脖子,哼哼唧唧说着:“我怎么知道?别人几天就能好的伤,到我这里总要养上好多天才能愈合,小白哥哥,我这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了?会不会死啊?”白铭瞧着忽然惊慌的青鸢,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炖了它吃了,图个清静。

    “我再说一遍,待会不要离了我身边,也不要随意说话,记住,你就是一只灵智未开的青鸟,别突然口吐人言再惹什么麻烦。”白铭听它不甚走心地随口答应,就忽然又想着吃鸟了。小东西再过段时间便可化形,是时候让它认认什么叫做“人”了,以后修炼也好避开些。只是这漫山全无人烟,离他们最近的只有这座挽春观,便带着这小家伙过来访访这从无来往的邻居。这道观也是真奇怪,全观上下除了正殿一座无量天尊的石像还带着点微薄的正气,其他地方竟是一点都没有。白铭绕过正殿,自后院菜园的篱笆墙处飘了进去。回头嘱咐,“只准在这后面瞧瞧,不许去前面知……青鸢!”又跑了!就一眼没看住,又出去闯祸了,白铭觉得头疼得厉害。

    一个戴着斗笠,身着道袍的人自豆角架子后面钻出来,惊得白铭就是一道法力甩出去,大声呵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一宸眼见着自己的斗笠被打了个洞,眉心就是一跳,但是瞬间就又换了表情,嬉皮笑脸地开口:“小兔子,是你未邀擅入我家院子在先,怎么反咬一口,甚至还出手伤我?”白铭看清斗笠下的那张脸,才回想起月前那个搭话的道士,“是你?我没有想要如何,只是我带着的一只青鸟失了踪影,我是来寻他的。”解释完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就被后面的一宸冲上拦住,只听那道士略带轻佻地说:“小兔子,你们妖精都这么好看的吗?”白铭皱眉,明明长着正正经经的一张公子脸,说话却如此不正经,不由多了一分反感,“让开。”那人不动,“不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青鸢停在厨房的窗口处看了很久很久了,实在是不知道那个“妖精”在干什么,又是吹气又是咳嗽的,搞得这屋子里熏鸟得很,自己也是满脸的黑灰。青鸢的小脑袋装不下问题,既然不知道,那就问吧。“你在做什么?”一念乍一听到这孩童的声音,一时不知道哪个在说话,便四处张望起来。青鸢见他在找自己,就跳下窗台蹦跶到灶台上,对着他的脸又重新问了一遍,:“我问你在干什么呢?”一念找一圈没找着人,倒见这鸟跳到眼前,猝不及防就听它开口说了话,吓得跌坐在地,大叫起来:“啊!!!妖精啊!!师父师兄赵伯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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