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妖怪来也
早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发表之前,筹安会尚未正式挂牌、刚刚发布宣言的第二天,蔡锷就到了天津。
蔡锷之行,是应杨度之请专程赴天津“游说”梁启超,期望得到他对筹安会的支持,甚至加入其中,至少,不要反对,随随便便的说些让大家都难受的话。
这是在自我价值实现的快感中浸淫的杨度的一个不小的美好的愿望。
“梁师,弟子受皙子所托,特来邀您参与筹安会,正所谓:筹一国之治安,图万民之福泽!”蔡锷行了拜师礼道。
“松坡,前几天,《京报》记者采访我,我已经大概晓得筹安会的面目。你给杨度来做说客,就是给袁世凯做登基的垫脚石,你真的心甘情愿?”梁启超一脸的严肃。
“梁师,看如今情势,恐在所难免,如山之将倾,似天之欲坠,弟子实在是独木难支啊!”蔡锷一脸的惆怅。
“松坡,为师十分同情于你,看你身体如此单薄瘦弱,真是不堪一折——”
蔡锷实在绷不住了,脸上笑意盎然,这笑容把梁启超也感染了,两个人最后竟然面对面哈哈大笑起来。
“松坡,不是我揶揄你,你比上次来,果然是瘦了些。”
“谢梁师关心,除了略有喉疾,我身体尚好,不差士官学校多少。”
“那就好。如今情势复杂,我在这租界区,算是个世外桃源,不像你在北京一个乌七八槽的环境,你身体底子薄,肩头上的责任又重,保重身体是第一大要务。”
梁启超的妻子李惠仙这时推门进来,亲自为蔡锷捧上一杯茶,轻轻放下,也接话说道:“就是的,没有好身体,什么事情都不好做的。”
“您嘱咐得极是,松坡注意就是。”蔡锷站起身来,以示尊敬。
“不必客气,快坐,快坐。你们说话,我出去了。”
“师母请慢走。”
梁启超也在一边摆手示意蔡锷坐下说话。蔡锷却一直等着李惠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重新坐下。
“梁师,说句公道话,您在婚姻问题上,真堪世人的楷模。现今哪一位大员名人,不是三妻四妾,就连松坡也不能仿效,娶有两妻,而您只有师母一位妻子,真是执著专一的圣人。”
梁启超略一错愕,笑道:“哈哈,既然你提起,那我就回答你,这要追溯到当年,我与谭复生一起创立了一个‘一夫一妻世界会’,我们共同发誓终生遵守,我哪里是你诩赞的‘圣人’,我是不敢破坏约定,怕谭复生他找我来算帐的。咦,松坡,我们师弟相会许多次,你从来也没提过这种事,怎么今天哪里来的情绪,聊到这些?莫非是筹安会真把你的心思搅乱了?”
“不会,我只是触景而发——原来有这样的渊源,竟与谭师也有关系。”蔡锷微微一笑,“梁师,不瞒您说,我最近总能梦见谭师。感慨良多啊!生甫曾因此对我说过‘老师的精神可仿,牺牲却不可照’,您看,他说的对不对?我现在究竟是不是在‘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