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一到晚上我租住的公寓附近就会传来凄厉的猫叫声,乍一听,那声音像极了婴孩的哭啼,在这漆黑的夜里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我跟隔壁刚搬来的一对年轻夫妇谈起了这个事。
“小区没人养猫呀!阿丽,你听到了没?”男主人回头问他的妻子。
“也许是野猫吧!我没听到有猫叫声,”年轻的妻子说,“不过,这几天晚上,我家小孩哭闹得厉害,要是给你带来了不便,希望你能谅解一下。”
“那怎么会!”我挠了挠后脑勺说。
“要不,去跟物业反映?”
“没必要吧!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些。”我说,这么看来,难道是我的幻听?
但第二天晚上,我照样被那恐怖的猫叫折腾得一宿没睡安稳。
“就是那喵呜喵呜的声音,你知道的,像极了……婴孩的哭啼,在深更半夜的,令人不由得心里发悚。”一大早,在楼梯口碰到刚要出门的邻居男主人,我忍不住再次提及。
“我家小孩倒是哭闹了一宿,难道你说的是那声音?”这家男主人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再怎么听错,也不会连小孩的哭声和猫叫都分不清吧!”
我一脸困惑。我可以肯定,那声音只是像极了小孩的哭啼但绝对是猫叫声。好几个晚上,我甚至看见有动物的黑影趴在我卧室窗台的花盆里。
周末晚上,我赶完稿子早早的熄灯上了床。如果再听到那声音……果不其然,当我刚昏昏沉沉有点儿倦意,猫叫声如时响起,我顿时没了睡意,我拧亮台灯,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拿手电朝外面照了照……黑暗中,一对宝石般泛着幽光的眼睛躲在窗台的花盆后。月光勾勒出它弯如张弓的背脊……没错,肯定是那东西,恍惚间,那黑影扑腾从外头窜进来。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手电掉在了地上。
“喵呜,喵呜……”房间里,一只毛发锃亮的花斑猫踱着步。它泛着幽光的眼睛惊恐的注视着我。
是的,就是这个声音,原来是你在捣鬼,我拾起掉落的手电,伸手从墙角摸到鸡毛掸子准备朝花斑猫打去……
它扑腾跳上了书桌。
“别这么粗鲁,先生。”房间里有个声音在说,昏黄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那只猫嘴巴一张一翕的,猫脸上的褶皱挤出一副怪异的表情。
天啦!它竟然说话了。眼前的情景着实吓得我不轻。
“冷静一点,先生,如果你能给我些东西吃的话,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解开你最近的困惑。”这只花斑猫继续说。
我惊愕的看着它:“我困惑的是,我从没见过会说话的猫。”
“这不是重点,你还是先给我弄点吃的吧!”
我从冰箱里拿了罐吃剩的沙丁鱼罐头放到它面前。
花斑猫狼吞虎咽吃完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
“这几天可把我饿坏了,”花斑猫说,“主人家难闻的奶腥味真让我受不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我问。
“好多了,”花斑猫说,“想必你接触过你的新邻居了,那对夫妇让我受尽了折腾。”
“他们是你的主人吗?我没听他们说有养猫啊!”
“那是在以前,现在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了,”花斑猫说,压低了声音,“这对夫妇把我当成了他们家的小孩。”
“怎么会呢?”我表示不解。
“他们两年前有过一个小孩,但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花斑猫解释说,“夫妻俩一直沉浸在痛失爱子的万分悲痛中不能自拔。”
“真不幸!”我惋惜道。
花斑猫接着说:
“在做父母的看来,可怜的小家伙永远活在他们心里,从不曾离开过。”
“后来呢?人总要接受现实的。”
“那还能怎样,我的呜呜叫声尤其让他们误以为自家的小孩在哭。我这样陪伴了我的主人好几年。”
“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突然明白过来。
“真想尽快解脱,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花斑猫最后说,跳上窗台,回头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第二天醒来,回想昨晚的情形,我怀疑是我做过的一场梦。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下了床,草草吃过早餐,提上公文包准备上班,刚出门就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夫妇。
“早啊!张先生。”
“最近还好吧!”
“别提了,小家伙昨晚闹腾得厉害,”这家男主人说,“不多说了,等你以后有了小孩就知道了。”
他妻子从屋子里提出一大袋垃圾,“孩子的尿布该换了,去超市再买些好的吧!”
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看到对面房间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几天后,我搬了家,从此我无需再忍受那烦人的猫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