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惟有兰花香正好
上一章 |青涯使
文 |唐妈
长途跋涉了一整天，又被外头的小怪物们追着跑了半天，加上还被放了血，虽然一脑门官司，可后来还是靠在温隐身上睡着了。睡得并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听见有人叫我。
“小艺，小艺……”
我一下子惊醒了：“谁？”
温隐他们也都睡着了，一直亮着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屋子的门大开着，门外站了个女人，手里拎着一盏样式繁复的宫灯，柔和的光照亮了门前一小片地方，她的脸却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陌生的地方，漆黑的夜，忽然出现这么个人，我摸了摸一直别在腰上的匕首，摸了个空。
那人朝我招手：“小艺，过来。”
她指如削葱，泛着莹润的光。我站起来，走了过去：“妈妈？”
我妈在我五岁那年就病故了，我对她的记忆很模糊，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坐在小凳子上，她坐在我身后给我梳头，指尖在头皮上划过，很舒服。
妈妈笑了：“小艺竟然还记得我，过来，妈妈带你去找你想要的东西。”
我这才发现妈妈穿了曳地的白裙，头发也是古人的样式，挽在脑后，模样还是多年前的模样，看着我眼里都是宠溺的笑意。
我将手伸过去，牵住妈妈的手：“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妈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走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她手中的那盏宫灯照亮脚边的一小方天地：“小艺，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就快些离开吧。有些事，不要去追究了。”
“妈妈，你好想你。你过得好不好？”
“妈妈过得很好，你不用惦记我。小艺，不要说话了，你要记住现在走的路。”
我跟在妈妈身后，“妈妈，这么黑，我记不住。”
她回头看着我，“能记住的。”
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远，眼睛看不清，可鼻子却能闻到味道。开始是玉兰的香气，然后是桂花，再往后淡了许多，是菡萸。闻到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时，妈妈停了下来。
她将宫灯放在脚边，转过身来，让我朝前方看：“小艺，看到了吗？在那儿。”
我看到大片的兰花，花海尽头有微弱的亮光。
“小艺，你要找得东西就在那里。记着妈妈的话，找到要找的东西立刻离开这里。”
“妈妈……”
“我得走了，小艺，保重。”
一阵风吹过，妈妈的身影渐渐淡了下来，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连那盏宫灯也灭了。兰花的香气浓郁，远处那点亮光却带上了血色。
我悚然一惊，“妈妈！”
“陆艺，陆艺，陆艺你醒醒……”
我猛地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没有兰花，没有光，我还是在睡着之前的那间木屋，只是天确实黑了。温隐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帮我擦去脑门上的冷汗：“脸这么白。”
“我，我梦到我妈了……”
他将我搂到怀里：“乖，没事了，我在呢。”
我把他推开站起来：“我们走，离开这里。”
我觉得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梦，虽然这些年我偶尔也会梦到她，可从来没有像这次那么真实，妈妈说的那个地方，说不定真的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温晓辉手被绑着，宋北静用绳子牵着他往前走，多吉也一样，被陵光牵着。
“宋北静！你别忘了你和谁是一伙儿的。”温晓辉气得脸色发白。
“我从来不和谁一伙儿，我只要解决问题。温晓辉，我不过是同意和你一起来找温隐肉身，可没准备连命都不要了。”
他拽了下绳子，温晓辉被拉得一个趔趄，骂骂咧咧地跟着往前走。
陵光凑到宋北静跟前，“咱俩是一伙儿的啊。”
宋北静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吧，带药了没？”
我心事重重，连热闹也懒得看。
毕竟是梦，现在周围一片漆黑，我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往前摸索。玉兰花的香气淡淡的，脚踩在落在地上的花瓣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使劲儿掐了下手心，“温隐，把我眼睛蒙上！”
香气，是香气，妈妈让我记住的是香气。
我爸喜欢养花不是天生的。我妈娘家，也就是我外公个植物学家，我妈打小就喜欢花花草草，结婚后，也带着丈夫和女儿一起种养。
温隐用纱巾把我眼睛蒙上，虚虚扶着我，我抓住了他手：“你信我吗？”
他捏了捏我手指：“信，走吧。”
眼睛看不到，嗅觉和听觉都变得灵敏了起来。
“你们傻了吧？听她疯言疯语！”温晓辉咋咋呼呼地叫唤，被宋北静骂了声闭嘴。
我指了指右边：“往这边。”
“桂花。”
桂花的甜香呛得我打了个喷嚏，我揉了揉鼻子继续往前走。
之前梦里似乎走了没多久，可这片桂花林却一直没有尽头。桂花的香味很浓，菡萸花香清淡，不知道是不是被遮盖了，我没闻到。
我有点着急。
“歇会儿，我们走了快两个小时了。”温隐拉着我坐到一边，将纱巾从我眼睛上摘下来：“休息一会儿，你太紧张了。”
就着手电的亮光，我看到高大的桂花树张牙舞爪。
“温隐，人死了会变成鬼吗？”
温隐递水给我：“一般不会，除非死者对家人或者家人对死者有很强的眷恋不舍，才会成了鬼魂留下来。陆艺，你母亲很关心你。”
我趴到他肩上，吸了吸鼻子：“我知道。”
休息了半个小时，吃了点东西，天依旧没有要亮的意思，可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这个地方时空跟外面不一样，外面的时间彻底用不上了。
走走停停，我终于闻到了淡淡的菡萸香。
家乡有大片的荷塘，我学会的最早的一句诗就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一把扯下丝巾，朝右手边的小路冲了过去，眼前豁然开朗，淡色的菡萸铺满了天地，莲叶反倒彻底沦为配角，星星点点地点缀在花间。
一行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沉默的多吉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奇观。
“这是菡萸吗？这么大的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宋北静感慨道：“真漂亮。”
“卓玛……”
多吉被陵光牵着，本来一直都没出声，这会儿却挣扎着要往湖边去：“卓玛，是卓玛。”
清风拂过，荷叶沙沙作响，菡萸摇曳仿佛发出轻笑，我看到妈妈站在几株菡萸花见朝我招手：“小艺，来妈妈这里。”
“妈妈……”
温隐一把拖住我，喊了一声：“都闭眼！这花有问题，能制造幻觉！”
多吉已经挣扎到湖边，鞋子踩到水里，鞋底瞬间就融化了。陵光一把将多吉拖回来敲晕了，剩下几人都闭上了眼。果然，之前听到的妈妈的声音消失了。
“温隐，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就说这地方没这么简单，这儿一眼看不到边的荷花，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闭上眼睛又走不远，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一行人闭着眼睛小心翼翼退回身后的桂花林，长吁口气，靠坐在了树下，没人再敢朝刚刚的地方看。
红颜白骨，粉红骷髅。
越美的地方越危险，还真是这样。
昨天更新了征文，没来得及更新兰花，今儿补上。
注：菡萸就是荷花。还有个名字叫芙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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