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舞曲》Symphonic Dance Op.45 是拉赫玛尼诺夫的最后一部作品,它完成于1940年10月,三年后,这位伟大的作曲家便与世长辞了。
这部作品虽名为“舞曲”,但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舞曲。它由三首乐曲组成,像是三首交响音画,更可以说是一部三乐章的交响曲,而所谓“舞曲”的名称则只有象征意义了。
跟《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一样,这部作品的构思也是悲剧性的,涉及的依然是拉赫玛尼诺夫毕生都在思考的那些哲学问题。拉赫玛尼诺夫多年一直沉浸于悲哀、痛苦和忧伤的思想感情之中,作为他的绝笔之作,《交响舞曲》强烈地反映出他那种疲惫不堪、无能为力的沮丧情绪。作品以深切的悲哀使听者震惊,其中充满了难忍的不满、无尽的痛苦、热切的渴望和徒劳的抗争。拉赫玛尼诺夫曾为作品的三首乐曲分别冠以“清晨”、“正午”、“黄昏”的标题,但在正式出版时却没有标题和任何类似标题的说明。也许是他并不想强调作品的自传性。
第一首,开头的轻快和典雅很快被粗暴地打断,此后的音乐发展曲折,情绪复杂多变,充满了对现实的迷茫和矛盾,也交织着对遥远的祖国的思念和对亲切的青年时代的回忆。
第二首,典雅的圆舞曲,略带异国情调,充满诗意的魅力和精致的色彩。但这一切只是作为表达沉重的情绪和阴暗的情感的工具而已。音乐依然反映出拉赫玛尼诺夫所经历的苦闷、彷徨、狂躁和风暴,以及面对死亡的颤栗。
第三首,在其形象之鲜明和表现力之强烈等方面,可说是俄罗斯音乐文化中最具震撼力的作品之一。它再次以《愤怒的日子》基础,夹杂着葬礼的丧钟,成为乐曲的基本主题,真实地表达出人在可怖的死神面前的恐惧、绝望。“愤怒的日子”贯穿始终,形象越来越显著,情绪越来越高涨,并最终形成无可抗拒的浪潮席卷了一切。
分析
1917年俄国革命后逃亡瑞士,此后流亡于欧洲及美国,一生对俄罗斯故土满怀无限的眷恋。纵使后来他以美国为其钢琴演奏活动范围,但他的一切生活、语言、习惯仍是俄罗斯的。强烈的思乡之情,在他的晚年作品中表露无遗。1940 年创作的《交响舞曲 (Symphonic Dances) Op.45》,即是此一时期的重要代表作品。
这首《交响舞曲》分为三个乐章,由它的标题来看,此曲原意是为芭蕾而写的舞曲;但事实上曲中题材的丰富、紧密结合的音响效果,足可称之为拉赫曼尼诺夫的“第五号交响曲”。 第一乐章是“不甚快板(Non allegro)”——弦乐首先带进进行曲的节奏,再由木管提示出主题的下行音形。 随后乐团气势盛大而庄严地强奏,定音鼓节奏声中,主题不断浩浩荡荡开始了变奏发展。这是一首玄疑气氛中带有神秘仪式狂热的进行曲风乐章。在乐章中段乐声渐歇,由木管伴奏,浓郁的萨克斯风音色缓缓吟唱出典型拉赫玛尼诺夫式感伤而优美的旋律。这个俄罗斯风味的主题经木管呈示后,由弦乐(还有钢琴)华美地接过总奏。在一段静谧后,渐进的上行乐音再度将乐曲带入狂热的进行曲风;最后全乐章在转趋甜美安静的尾奏中结束。
第二乐章“稍快行板︰圆舞曲节奏(Andante con moto : Tempo di Valse)”,先由小号以半音宣示开场,由弦乐时起时落的拨弦点出三拍子华尔兹节奏。这是一首唐突、怪异、谐谑的圆舞曲(好似在梦境中的不真实)。
第三乐章“甚缓板─活泼快板(Lento assai - Allegro vivace)”在轰然巨响中揭开序幕。乐曲借用了拉赫玛尼诺夫《第一号交响曲》中的主题。乐曲中段 (约5分钟处) 弦乐低沉的进入,巴松管暗哑地暗示死神的到临。在此乐章中,萦绕拉赫玛尼诺夫一生的两个音响──钟声和“神怒之日”旋律──皆交替出现。“神怒之日”首先由小号提示──这是死亡的另一表征,代表了即将到临的末日审判。全曲即在最末不断交织着《第一号交响曲》主题及“神怒之日”下,倏然终结。
——节选自《最后的浪漫派》韩定中/文
赏析
1940年8月21日,拉赫玛尼诺夫写信给尤金·奥曼迪(Eugene Ormandy),让他为自己刚刚完成的新作举行首演,他当时称这首作品为“幻想舞曲”。他写这封信时这首作品的配器还没有完成,但就在写完最后几个音符之前,他把标题改了。作品最终完成于1940年10月,定名为《交响舞曲》(作品编号Op.45),并于1941年1月3日由奥曼迪指挥费城管弦乐团首演。首演两年之后,这位伟大的作曲家便与世长辞了。虽然这已是他的辞世之作,作曲家在他年届六十八岁时写下的这首作品就像他任何一首作品一样充满活力。
值得一提的是,有着钢琴演奏家与作曲家双重身份的拉赫玛尼诺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人们所误解。产生误解的原因首先是因为他是一位卓越的钢琴演奏大师,以至于人们认为他的管弦乐作品必然在风格上趋向钢琴化。作曲家也一直被这种观念所困扰。像拉赫玛尼诺夫大多数晚期作品一样,《交响舞曲》也不得不遭受最初的忽视和误解,不过现在它已在管弦乐团的演奏曲目中赢得了地位,而且还被视为作曲家晚期风格的典型范例。
《交响舞曲》虽名为“舞曲”,但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舞曲。它由三首乐曲组成,像是三首交响音画,更可以说是一部三乐章的交响曲,而所谓“舞曲”的名称则只有象征意义了。拉赫玛尼诺夫最初曾打算给三首舞曲分别命名为《正午》、《黄昏》和《午夜》,但在正式出版时却没有标题和任何类似标题的说明,也许是他并不想强调作品的自传性。
言归正传,让我们跟随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齐(Vladimir Ashkenazy)指挥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演奏,一起来领略这部伟大的作品吧。
第一乐章:充满着节奏性的动力和巧妙的管弦乐色彩(包括对钢琴的精心运用,在这里它主要被当做一件打击乐器),它是由一个进行曲式的主题开始的,开头的轻快和典雅很快被粗暴地打断,此后的音乐发展曲折,情绪复杂多变,充满了对现实的迷茫和矛盾,也交织着对遥远的祖国的思念和对亲切的青年时代的回忆。
第二乐章:主要主题带有“悲伤圆舞曲”的性格,略带异国情调,充满诗意的魅力和精致的色彩。当然,它不是一个西贝柳斯式的小型舞蹈场面,而是一个扩大了的幻想曲,这里缓慢旋转的圆舞曲与一种沉重不安的奇怪气氛混合在一起。就连引子的几小节似乎也在提醒着我们,即使是黄昏时分也并不安全。主要的圆舞曲旋律是由弦乐用八度奏出的,前面是木管那阴森可怕的装饰音,这种装饰音也是全曲的一个特征,用来帮助制造紧张的气氛。不祥的铜管乐和弦再次出现,不过随着舞曲的进行,一种比较浪漫的情感逐渐缓和了紧张情绪。不久,各种复合节奏开始进入,那个忧愁的圆舞曲旋律再一次听到,可是乐曲在被推上一个狂热的、近乎歇斯底里的高潮之后,出人意料地在一片古怪、颤动的音响的冲击中结束。仿佛是跳舞的人们突然离开了舞场,消失在周围的阴影之中。整个乐章反映出拉赫玛尼诺夫所经历的苦闷、彷徨、狂躁和风暴,以及面对死亡的颤栗。
第三乐章:引用了他特别偏爱的两个激发灵感的原始材料——俄罗斯东正教教会音乐和《怒神之日》。这一乐章在其形象之鲜明和表现力之强烈等方面,可说是俄罗斯音乐文化中最具震撼力的作品之一。在《怒神之日》的基础上,夹杂着葬礼的丧钟,成为乐曲的基本主题,真实地表达出人在可怖的死神面前的恐惧、绝望。这个主题贯穿始终,形象越来越显著,情绪越来越高涨,并最终形成无可抗拒的浪潮席卷了一切。在整个作品结尾二十六小节处,拉赫玛尼诺夫在他的总谱上意味深长地写下了“哈利路亚” 几个字。他把这几个字写在这儿,是作为上帝征服死亡的象征,还是为了表示他个人的一种感恩之意?(感谢上帝让他成功地完成了这首重要作品——他或许已本能地感到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首作品了)——我们不得而知,但一位敏锐的批评家在听了这首作品的首演之后,说它简直像是李斯特的《死之舞》。
插曲一:《交响舞曲》与芭蕾舞
由于有着《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改编成芭蕾舞的成功经验,在把这首作品介绍给奥曼迪之前,他先邀请了舞蹈设计家福金(Mikhail Fokine)来听这首新作品。尽管福金对拉赫玛尼诺夫在钢琴上试奏这首作品之后赞不绝口,但对其能否改编成舞蹈这一点却没有明确表态。因此作曲家在这以后也矢口否认他在创作这首作品时脑子里有任何关于芭蕾舞的念头。当然,除了中间的圆舞曲乐章外,整首作品的确是以交响性为主的。
插曲二:《交响舞曲》与克莱斯勒
拉赫玛尼诺夫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在他把总谱交印之前,总要先请一位专业的弦乐演奏家为他检查一下弦乐部分的弓法是否正确。他通常都是请他在莫斯科时期的老伙伴科纽斯(Julius Conus)来为他做这件事,可是这次在写《交响舞曲》时,他骄傲地告诉奥曼迪,为他写弓法的不是别人,正是克莱斯勒(Fritz Kreisler)。因此,在演奏此曲时,那些弦乐演奏家遇到这首作品时常常抱怨的难度太大的问题,实在不是由于它出自一位最伟大的钢琴大师之手,而是由于它的弦乐部分经过一位最伟大的小提琴大师校正过的缘故。